“大汗!走!再不走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鳌拜连拖带拽,几乎是架着皇太极往外跑。
一发重磅炮弹在不远处落地,轰然炸开!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泥土和碎肉,狠狠将两人拍在地上。
皇太极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抬起头,正看到一队他引以为傲的白甲兵,还没来得及组织起防线,就被一排更小、更密集的爆炸撕成了碎片。
那是手榴弹!
那个魔鬼的军队,连步兵都他娘的自带火炮!
“我的巴牙喇……”皇太极喃喃自语,心如刀割。
可下一秒,他看到更让他心胆俱裂的一幕。溃散的洪流中,镶黄旗的牛录额真一刀砍翻了挡在自己马前的正白旗甲兵,抢过战马,怒吼道:“滚开!别挡你爷爷的路!”
“操你娘的!你敢动我的人!”
不远处,一个正白旗的佐领眼都红了,调转刀口,没去砍明军,反而带着亲兵冲向了那个镶黄旗的军官。
自相残杀!
就在这炼狱火海之中!
那些科尔沁的蒙古骑兵更是滑头,连招呼都不打,拨转马头就往黑暗里猛冲,根本不管什么大汗的安危,什么大金的荣耀。
“拦住他们!让他们护卫大汗冲出去!”鳌拜声嘶力竭地吼着。
“护卫个屁!大汗自己都快让人活捉了!跑啊!”一个蒙古台吉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充满了鄙夷和庆幸。
皇太极浑身冰冷。
完了。全完了。
不是被朱启明打完的,是自己先垮了。
军心、士气、忠诚……全都在那一声声爆炸中,被炸得灰飞烟灭。
他心里算着账。巴牙喇营完了,他弹压诸贝勒的最后一点武力资本没了。
威信扫地,他成了大金建立以来最耻辱的大汗。
回到盛京……他还能活多久?
代善那张老脸,莽古尔泰那头蠢猪,还有济尔哈朗那双要吃人的眼睛……他们会把自己撕碎的!
“大汗!这边!这边人少!”鳌拜指着一个方向。
皇太极麻木地被他拉着,混在人潮里,像一条丧家之犬。
……另一边,正蓝旗大营。
莽古尔泰一脚踹翻一个挡路的包衣,状若疯虎。
“都给老子滚开!一群废物!”他血红的眼睛扫视着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溃兵,心中的怒火比天上的火光更盛。
“皇太极这个废物!老子早就说了,别来!别来!非要来送死!”
他一边骂,一边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像一把蛮横的锥子,硬生生在人堆里钻出一条路。
“贝勒爷!不能往北边去!北边是山,地形不明,容易有埋伏啊!”
他的心腹戈什哈焦急地劝道,
“咱们跟着大队往西撤,人多,明军不敢追太深!”
“放你娘的屁!”莽古尔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西边平原,正好是朱启明那狗东西的骑兵和炮队逞威风的地方!你他娘的想让老子去送死?!”
“北边是山!钻进山里,他炮再厉害有个鸟用?骑兵也施展不开!老子就不信,他朱启明能把山给平了!都给老子跟上!谁敢再废话,老子先劈了他!”
莽古尔泰认准了方向,带着几百亲兵,一头扎进了通往北边山林的漆黑小路。
小路幽静,似乎隔绝了身后的喧嚣和杀戮。莽古尔泰刚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决策英明无比。
“看!还是老子聪明……”话音未落,最前方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悲鸣,马腿被隐藏的绊马索猛地一勾,轰然倒地!
紧接着,道路两旁的树林里,响起一片密集的机括声。
嗖嗖嗖!
十几张巨大的罗网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有埋伏!”
“是陷阱!”
正蓝旗的亲兵们瞬间大乱,人仰马翻,被大网死死缠住,越挣扎越紧。
黑暗中,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上百名手持火铳的精壮汉子。
王大力扛着他那把门板似的斩马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哟,动静闹得挺大啊。俺还以为是条龙呢,闹了半天,是头野猪啊?”
莽古尔泰在网里疯狂挣扎,像一头被困的猛兽,他撕扯着网绳,对着王大力咆哮: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大金和硕贝勒,莽古尔泰!还不快给老子松绑?!”
“贝勒?”王大力掏了掏耳朵,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好奇地打量着他。
“放肆!”莽古尔泰猛地朝王大力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
啪!!!
一个响亮的大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莽古尔泰脸上。
王大力甩了甩手,眼神一冷:“嘴巴给俺放干净点!再敢喷粪,俺把你满嘴牙都给掰下来当纪念!”
莽古尔泰被打懵了。
他,堂堂大金三贝勒,四大开国和硕贝勒之一,努尔哈赤的亲儿子,居然……居然被一个泥腿子一样的明军小兵给打了耳光?!
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他疯了一样嘶吼:“你敢打我?!你敢打我!老子要灭你九族!!”
“嘿,还来劲了是吧?”
王大力乐了,抡起拳头,对着被网捆得结结实实的莽古尔泰的肚子就是一记重拳!
砰!
莽古尔泰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整个人弓成了一只大虾,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咋不嚎了?”王大力拍了拍他的脸,“沙包大的拳头,见过吗?哈哈哈哈!”
莽古尔泰喘着粗气,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瞪着他。
王大力点点头:“行,骨头还挺硬。弟兄们,给这位贝勒爷松松筋骨,让他知道知道,到了咱们这儿,得守咱们的规矩!”
“得嘞!”几个南山营老兵狞笑着上前,拳脚相加。
片刻之后,不可一世的三贝勒像一滩烂泥,被拖出了网。
“捆结实点!这家伙劲儿大!”
王大力吩咐道,
“派个人去跟将军报个喜,就说咱们运气好,打着一头大野猪!还是活的!”
……
狼狈逃窜的皇太极,刚刚在一处山坳里稳住脚跟。
一个浑身是血的戈什哈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大汗!大汗!不好了!”
皇太极心里一沉:“又怎么了?!”
“三……三贝勒爷他……他不听劝,非要往北边山里跑,结果……结果中了明军的埋伏,被……被活捉了!”
皇太极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那个戈什哈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三贝勒爷……被活捉了……”
那个戈什哈欲哭无泪。
周围的残兵败将一片死寂,随即是更深的绝望。
又一个贝勒被活捉了!
大金的脸,今晚被彻底丢光了!
皇太极的身体晃了晃,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他抬起头,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脸上肌肉扭曲,突然……
“哈哈……”一声干笑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捶胸顿足,笑得像个彻底疯了的疯子。
周围的侍卫和溃兵都吓傻了。
“大汗……大汗您节哀啊!”鳌拜以为他悲愤过度,连忙上前劝慰。
皇太极的笑声戛然而止,猛地转为惊天动地的嚎哭!“三哥——!我的三哥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朱启明!你这奸贼!我与你不共戴天!啊——!!!”
他哭得惊天动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一众亲信无不感念大汗与三贝勒兄弟情深,纷纷跟着抹起了眼泪。
没人看到,在用袖子遮住脸的瞬间,皇太极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莽古尔泰!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你也有今天!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老天爷都在帮我!
这下回去,不但少了个最大的政敌,还能把战败的黑锅分一半给你这个被俘的蠢货!
朱启明你个奸贼!
这波……这波偷家,老子虽然亏得底裤都没了,但好像……又没完全亏?
哈哈哈哈!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