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浩想了想,“我应该是在外地出差。”
“没有回长冲?”陶利反问道。
徐俊浩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19号晚上开着车子从春河返回到长冲,去香林小区呢?”
陶利拿起一张图片,反手按在中间,“又在20号凌晨3点零5分从长冲返回春河。”
他又切换了两张图片,“然后再20号晚上9点半从春河开到长冲,目的地还是香林小区。
“21号待了一天,22号凌晨返回春河。
\"你可不要说你忘记了,毕竟你连去出差都记得。”
徐俊浩抿了下唇,“我当时没有离开过春河,我的同事可以证明。
“而且,我还打了卡的。
“开车的人不是我。”
陶利眯起眼睛,拿开手,“这些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那你记不记得你戴在外套上的是什么?”
他又将那个放大的胸针图案拿起来,“我们咨询过商家,也询问过赵宁,这是她在你们在一起两年后送给你的,专门订制,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枚。
“你可别说,你将他送给了别人。”
徐俊浩叹了一口气,“是,我当时将外套借给同事了。”
“哪个同事?”陶利寸步不让,“我要是你我就说实话,毕竟说了一个谎言就需要用另外一个谎言来遮盖。
“当时和你一同去的同事我们也询问过了,没有人借过你的衣服。
“而且,你20号临出发前,找过你的同事侯敏,让她第二天帮你打卡,因为你说女朋友生病住院了,自己担心,想去看看。
“我说的对不对?”
徐俊浩俊朗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裂痕。
陶利乘胜追击,“而且我们查了监控,你在20号的摄像里右手无名指上还带着骨夹套,我们询问过赵宁,她说是你打球不小心造成的。
“但为什么,在22号你在宾馆的监控视频内,这个骨夹套就不见了呢?”
“……”
徐俊浩的眼睛动了动,“因为我的手指已经好了,问过医生说可以摘了,带着它很不方便。”
“确实不方便,不然也不能掉在埋姜玫的地方,对不对?”
徐俊浩露出震惊的表情,下意识地说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陶利笑了一下,“是你没有把姜玫埋到双峰山?”
“你22号凌晨零点从香林小区出来,从第十号监控进入,到第十一号监控出用了五十分钟,正常来说在它们之间通过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这中间多出来四十分钟,你在干嘛?”
徐俊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我……骨夹那么多,又不一定是我的!”
陶利点了点头,“刚刚我们技侦是不是提取过你的dNA?很巧,它和骨夹上的dNA吻合。”
徐俊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
他忽然意识到,就算他现在再说些什么,哪怕他就此沉默下去,警方都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
而指证他的关键证据,竟然都是赵宁带给他的。
那用爱所打造的牢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俊浩突然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陶利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徐俊浩笑够了才慢慢说道:“我和姜玫是在皇冠乐都认识的,她比我大十岁,很有钱。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看上我,但我那时候需要钱。
“风月场所,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她给我钱,我陪她几年,不过就是交易。
“后来我不缺钱了,又在志愿者服务的时候认识了阿宁,所以想要和姜玫断了。
“没想到,她居然威胁我。
“而且再得知我要和阿宁结婚的时候,说自己怀孕了,逼我和阿宁分开,不然就闹到阿宁的面前和我公司。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解决她。
“趁着出差,我提前在春河租了车,然后回了长冲。
“联系了姜玫,和她一起回家后,趁机杀了她。”
徐俊浩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我没想到阿宁会给我打电话,但是我又不能不接。”
“为什么?”这一点其实也是他们当初好奇的地方,虽然宋馈对此有过推测。
“因为阿宁有个习惯,她如果给我打电话,或者说给她姑姑打电话,我们不接的话,她就会一遍遍打,甚至会给我的同事打。”
徐俊浩的神色更加疲惫,“所以我不得不接,没想到姜玫当时还没死,居然还能挣脱掉控制,呼救……
“我下意识挂了电话。
“后来我21号白天我赶回去看赵宁,没想到她居然以为是我打的电话给她,而且因为雷雨错频了。”
他似笑非笑,“我当时觉得老天都在帮我。
“然后我又借口说要回春河开会,才回去香林做剩余处理。”
“所以这期间,你一直开着水龙头?”陶利问道。
徐俊浩点了点头。
“那你从姜玫卡里取走的钱呢?”
信息科并没有追踪到这笔钱的去处。
徐俊浩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也给我留下一点儿秘密吧。”
陶利的眼睛瞪起来,但他并没有动怒。
宋馈却突然出声,“都赌了吧?”
徐俊浩猛地一抬头,“你怎么知道?!”
这是他的秘密,他一直藏得很好,谁都没有发现。
“你的性格决定了这一切。
“没有钱,想赚块钱就去会所当‘少爷’,也可以为了钱对姜玫或者说任何一个金主低眉顺目。
“但心里又很不服气。
“虽然你筹钱看起来有情有义,但你给了你妹妹钱后,你关心过你妈妈的手术情况和后续的治疗情况么?
“你又问过你妹妹的生活么?是上学还是嫁人了?
“她们两个人在乡下过得好不好?你从那以后,从来都没有回去过吧?
“就你这样的性格,自我,喜欢刺激,不计后果,又在后续的精神高压下,你沾染上赌博,很奇怪么?”
宋馈扬了扬下巴,“你在看看你的手,茧子的位置,充分的说明了一切。”
“不是!我不是!你胡说!”徐俊浩第一次失控大喊起来。
“你不是?那赵宁对你也不错,姜玫也在你身上投入颇多。”
宋馈语气很平静,“但你呢?你下手的时候,有过犹豫和不忍么?
“你在掐住赵宁的时候,不是在对她说:’阿宁,你那天听见的是不是类似的呜咽声?‘
“你当时很高兴吧?有种掌握了这个女人生死的快感。
“你承认吧,你谁都不爱,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宋馈看着徐俊浩渐渐黯淡的眼睛,毫不留情,“所以你现在只能孤家寡人了。”
徐俊浩垂下了头,双手微微颤抖。
安静的审讯室内只能听见“当当”作响的手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