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章 湮灭指令
渤海湾，三百米深的海底，“蓝鲸号”核潜艇如同一条搁浅在黑暗深渊的钢铁巨鲸。液压舱爆燃引发的火龙虽已被紧急注入的二氧化碳和阻燃泡沫暂时压制，但舱内温度依旧高得骇人，扭曲变形的管道如同怪物的骨骼，在应急红灯的映照下投下狰狞的影子。浓烟虽然被通风系统残存的余力艰难抽走一部分，但刺鼻的焦糊味和有毒气体依旧弥漫在狭窄的通道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许明远背靠着反应堆舱滚烫的铅防护门，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强行吸收远超安全阈值的核辐射进行充能，如同饮鸩止渴。狂暴的能量洪流虽然将星海系统的生物能读数从死亡边缘拉回到了【21%】，但代价是惨烈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游走穿刺，剧烈的恶心感和眩晕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视网膜边缘，深红色的系统警告如同凝固的血痕：
【警告！不可逆基因损伤确认！端粒异常缩短！神经突触超载后遗症：永久性感官敏化（痛觉阈值下降73%）】
【强制休眠倒计时：01:17:33】
轮机长赵志刚拖着一条被灼伤、行动不便的腿，带着两个同样满脸烟灰、眼神中残留着惊惧的水兵，艰难地挪到许明远身边。赵志刚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许明远惨白如纸的脸和嘴角未干的血迹，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许工！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主电力彻底瘫痪！备用电源最多再撑十分钟！通风系统完蛋了！氧气…氧气撑不过半小时！”他指着通道深处被炸得扭曲变形、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的液压舱舱门，“火暂时压下去了，但那鬼地方就是个高温毒气室！反应堆控制室现在全靠手动应急冷却系统硬撑！一旦失控…”
后果不言而喻。三百米深海，失去动力的潜艇就是一座钢铁坟墓。高温、窒息、辐射泄露、或者更可怕的堆芯熔毁…每一条都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深蓝扫描…能量不足…”许明远在脑中艰难地命令着，每一次思考都像在搅动沸腾的脑浆。视野中的三维模型模糊不清，断断续续。之前发现的那个隐蔽信号转发器位置被重点标注，但延伸出去的那条幽灵般的光纤线路，在AR视界中如同风中残烛，信号微弱得几乎熄灭——显然在爆炸和高温中严重受损。然而，就在这模糊的模型边缘，代表潜艇耐压壳外壁的位置，四个极其微弱、但移动轨迹异常同步的蓝色小点，如同深海中的食人鱼，正围绕着“蓝鲸号”最后的位置坐标，进行着缓慢而精准的环形巡弋！
“外面…有东西…”许明远的声音微弱，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指向虚拟模型上那四个蓝点，“在围着我们转…不是救援…是…监视…或者…等着收尸…”
赵志刚和两个水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许明远还要惨白。深海围猎！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甚至压过了周围灼热的高温。
“深蓝工场…”许明远吐出这个名字，牙齿都在打颤。星海系统在能量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依然固执地将那个齿轮环绕船锚的标志投射在视野中央，冰冷的不祥感几乎凝成实质。
“管他娘的什么场！”赵志刚猛地一捶旁边的管道，发出沉闷的回响，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坐以待毙是死，冲出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许工，你是技术专家，脑子好使！告诉我，现在这破船，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喘口气，或者…能他娘的发出点动静让上面知道我们还活着？！”
许明远闭上眼，忍受着脑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眩晕，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星海系统的数据库图标在意识深处微弱地闪烁，属于“工程师智库（techArchive）”的庞大信息流如同被搅浑的泥浆，艰难地翻涌。关键词检索：深海逃生、无动力、信号、2005年技术…
几幅模糊的图纸和文字片段艰难地浮现：
【冷战时期苏联K-219潜艇事故…艇员利用鱼雷发射管制造可控泄露，形成大型气泡幕…】
【气泡幕可短暂干扰主动声呐探测…】
【大型气泡幕上浮至浅水层破裂，产生可被卫星或飞机探测到的显着海面异常扰动…】
【风险：…需精确控制泄露点压力…需避开艇内关键区域…操作不当将导致海水瞬间倒灌…】
“鱼雷…发射管…”许明远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让他眼前又是一黑，冷汗瞬间浸透残破的防护服，“前舱…1号和2号鱼雷发射管…靠近艇艏…远离反应堆和液压舱…结构相对完整…有手动操作阀…”
赵志刚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一丝光芒：“鱼雷管？！你想用那玩意儿放‘屁’？把海水放进来？！”
“不是放进来…是制造可控泄露…”许明远急促地喘息着，试图解释那个疯狂的计划，“打开外盖…海水压力会让少量海水涌入…但内盖保持关闭状态…涌入的海水在发射管前段形成高压…然后…瞬间释放内盖的泄压阀…形成…高压水射流…喷出海面…制造…巨大气泡群…”
“气泡群上浮…破裂…海面会有异常！”一个年轻的水兵反应很快，声音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
“对！”许明远艰难地点头，“这是我们…唯一能制造的…能被卫星或飞机…从上面看到的…求救信号！也是…干扰外面那些东西…声呐探测的机会！”他看向赵志刚，“轮机长…必须快…氧气…撑不了多久…外面的东西…随时可能…”
赵志刚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站直身体，尽管那条伤腿让他龇牙咧嘴。“小王小李！跟我去前舱鱼雷室！许工！你留在这里…”他看着许明远摇摇欲坠的样子，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带着他，只会是累赘。
“不…我跟你们去…”许明远咬着牙，扶着滚烫的舱壁试图站起来，剧烈的眩晕让他差点栽倒，“手动泄压阀的操作…需要精确控制…压力阈值…泄压时机…只有星海系统能…实时监测…外面水压和…发射管内部压力…”他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必须去…”
赵志刚看着许明远眼中那股近乎偏执的求生意志，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扶着他！走！用爬的也得给我爬到前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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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萨赫勒戈壁。正午的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将狭窄的岩洞变成了一个闷热的桑拿房。卡鲁因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洞外，被周宇阳那梭子弹暂时逼退的劫匪显然被激怒了，更加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打在洞口两侧的岩石上，溅起大片碎石和烟尘，压得周宇阳根本无法抬头。粗鲁的咒骂声和拉动枪栓的声音近在咫尺，如同死神的狞笑。
周宇阳背靠着滚烫的岩壁，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左臂之前被流弹擦过的伤口在剧烈运动和高温下，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半截袖子。手中那把缴获的AK步枪枪管滚烫，弹匣里只剩下不到十发子弹。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刚才那简陋设备发出的求救信号，如同石沉大海。耳机里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难道鹰巢没收到？还是…信号太弱，被黄沙吞噬了？
不！他猛地摇头，甩掉额头上混着血污的汗水。不能放弃！林诗诗还在等他回去！许明远把原型机交给他，不是让他死在这里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扫过散落在地上的设备残骸：烧毁的星火原型机主板、劫匪通讯器彻底碎裂的外壳、卫星电话焦黑的残骸、几根扭曲的数据线…还有，他目光猛地定格在卡鲁腰间那个破旧的皮质水壶上！水壶的金属壶盖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一个更疯狂、更孤注一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飞快地抓起那块烧毁的星火原型机主板，用刀尖撬下上面那颗相对完好的、指甲盖大小的信号发射芯片。又粗暴地扯下AK步枪枪托的塑料底板，露出里面的空腔。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微小的芯片塞进空腔，用剥出的数据线铜芯，极其粗糙地将芯片的引脚连接到枪托内部几处充当“天线”的金属支架上——那是枪托内部用于加固的金属片。
接着，他取下卡鲁那个金属水壶的壶盖，用刀尖在壶盖中心狠狠钻出一个小孔。又拿起卫星电话残骸里那个微型麦克风元件（麦克风通常是独立且相对坚固的）。他将麦克风元件塞进水壶盖内部，引线同样粗暴地连接到枪托里那块充当电源的、从星火原型机上拆下来的纽扣电池上！
最后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他将水壶盖（现在成了一个简陋的拾音器兼共鸣腔）紧紧按在AK步枪的枪管侧面，用撕下的布条和剩下的数据线死死捆牢！
一个利用枪声作为能量源和信号载体的、简陋到极致的“枪声信标”诞生了！
没有时间测试，没有时间犹豫。洞口的压制火力出现了短暂的间隙，显然劫匪在调整位置准备强攻！
周宇阳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将枪口探出洞口，不再瞄准任何人，而是斜斜地对准了洞外空旷的戈壁天空！
哒哒哒哒哒——！！！
他扣死了扳机！AK步枪狂暴的后坐力狠狠撞击着他受伤的肩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压住枪身！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岩洞中疯狂回荡、叠加，形成巨大的轰鸣！这巨大的声响不仅通过空气传播，更通过紧紧捆在枪管上的金属水壶盖，被内部的拾音器转化为强烈的电信号！
枪托空腔内，那颗星火发射芯片被这强大的声波能量瞬间激活！一道极其微弱、频率特殊、叠加了星火原型机核心识别码的无线电脉冲，伴随着每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不屈的呐喊，穿透岩洞的束缚，射向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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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科技总部，顶层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巨大的落地窗外，西岸科技走廊阳光明媚，车水马龙，却与会议室内的冰冷肃杀形成两个世界。
陈涛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的长条会议桌上，散乱地摊着那份刚刚由联邦专利与商标局（Fpto）特别审查官詹姆斯·莫雷传真过来的“临时无限期冻结令”副本，以及一长串即将进驻星火的“独立审查团”成员名单。名单上那些名字，背后无不隐约浮现着几家与星火存在激烈竞争关系的军工巨头和资本大鳄的影子。
法务部总监孙明，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律师，正指着冻结令上的条款，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即日起，全球范围内禁止使用、授权、转让相关技术’！‘所有现有合同、订单立即暂停’！‘技术资料、生产设备接受进驻封存查验’！这根本就是合法的抢劫！是冲着彻底掐死我们来的！陈总，我们必须立刻向联邦高等法院申请紧急禁令！同时启动国际仲裁！”
安保部负责人雷刚，身材魁梧如铁塔，此刻也眉头紧锁：“审查团名单上这些人，有几个背景很不干净，和黑市情报交易有牵连。让他们进驻，核心机密等于拱手送人！我已经加强了总部所有出入口和关键区域的安保等级，配备了非致命性电磁干扰设备，但…如果对方动用官方力量强行进入，我们…”
“那就让他们进！”陈涛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瞬间压下了会议室里的嘈杂。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他。
陈涛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望着楼下街道上如同蚂蚁般渺小的行人和车辆。“冻结令是阳谋，审查团是刀子。‘深蓝工场’躲在幕后，就是要逼我们反抗，坐实我们‘阻碍调查’‘技术有鬼’的罪名，然后名正言顺地肢解星火。”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会议室里每一张焦虑不安的脸，“既然他们想查，那就让他们查个够！”
他走回会议桌旁，手指重重地点在冻结令上星火那两项专利的编号上：“孙总监，立刻以星火科技的名义，向Fpto和联邦技术安全法庭提交一份‘补充公开’申请！不是申请解冻，而是申请…将这两项专利的核心设计原理、材料配比参数、算法逻辑…全部公开！”
“什么？！”孙明失声惊呼，“公开？！这…这等于把我们的命根子公之于众啊！”
“没错！公开！”陈涛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但不是无偿公开！按照联邦法律，在专利被冻结存在争议期间，专利权人有权选择将专利内容‘有条件公开’，以寻求更广泛的行业评议和技术验证！公开的同时，立刻向全球所有相关领域的顶级研究机构、大学实验室、甚至我们的竞争对手，发出技术验证邀请！特别是…那些和名单上这些审查团成员背后金主有过节的对头！”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陈涛这招“玉石俱焚”般的反击惊呆了。
“把水彻底搅浑！”陈涛的声音斩钉截铁，“‘深蓝工场’不是指控我们剽窃吗？不是躲在暗处放冷箭吗？好！我把舞台灯光全部打开！把所谓的‘核心机密’直接扔到聚光灯下！让全世界拿着放大镜来看！我要看看，当几百双眼睛盯着，当几十家背景深厚的研究机构下场验证的时候，‘深蓝工场’这个幽灵，还能不能藏得住！他们伪造证据的手，还敢不敢伸出来！”
他看向孙明：“申请文件要快！措辞要强硬！引用所有能引用的法律条款！同时，联系所有我们能影响的媒体，把消息放出去！标题就是‘星火科技遭恶意构陷，为证清白被迫公开绝密专利’！”
他又看向雷刚：“安保级别提到最高！但不是阻止审查团，是‘保护’他们！保护他们不受任何‘意外’干扰，让他们能‘顺利’地、‘安全’地、在我们全程‘陪同’下，‘好好’地检查我们‘公开’的所有资料！记住，从现在起，审查团任何一个人在星火大楼里掉根头发，都是我们的责任！”
“陈总…这太冒险了…”张彤彤的声音通过陈涛放在桌上的手机免提传来，充满了担忧。
“彤彤，”陈涛拿起手机，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退路了。‘深蓝工场’的猎杀令已经升级到‘湮灭’。他们要的不是技术，是要把星火和所有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公开，是唯一能逼他们现形的办法。就算…就算最后星火没了，我也要拉他们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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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巢基地，“磐石”情报中心。备用电源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照明。李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已经恢复稳定。三维投影沙盘上，那些代表失控无人机群的狂暴红色光点，如同被无形的牢笼束缚，被压缩在沙盘一个狭小的角落，徒劳地冲击着虚拟边界，却无法再越雷池一步。李哲瘫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脸色苍白，汗水浸透了衣服，但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兴奋。
“诱导程序…成功了！”他对着内线电话汇报，声音沙哑，“那个入侵的‘湮灭’指令集…它被我模拟的虚假高权限节点骗了…现在它所有的攻击子程序都被诱导进了这个隔离沙盒…它们在自相残杀！暂时…暂时安全了！”
萧萱萱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丝，但目光依旧凝重。她看向影雀。影雀面前的备用终端屏幕依旧一片漆黑，那行血红色的【湮灭】指令如同烙铁般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影雀没有看屏幕，她正低头，纤细的手指间捏着一枚极其微小的、只有米粒大小的黑色芯片。芯片的边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是从某个被彻底损毁的设备上强行拆解下来的。她将芯片凑近眼前，另一只手的指尖捏着一枚高倍便携放大镜。
“发现什么？”萧萱萱走过去。
影雀没有回答，只是将放大镜和芯片递给了萧萱萱。
在放大镜的视野下，那枚烧焦芯片的硅基底表面，在极其细微的电路蚀刻纹路之间，一个肉眼绝对无法察觉的印记显现出来——那并非电路的一部分，而像是一种极其精密的“水印”或“烙印”。印记由两个元素组成：一个极其微缩、但线条刚硬的船锚图案；在船锚的锚尖下方，蚀刻着一个更小的、如同刀锋划过的数字——【7】。
船锚与数字7！
萧萱萱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想起索恩教授那本作为关键证据的日记照片！照片中，索恩记录他接受“特别项目办公室”资助时，在一份高度机密的附录文件末尾，见过一个类似的标记——一个船锚图案，下方同样有一个手写的数字！虽然当时照片模糊，无法辨认具体数字，但那个船锚的轮廓…与眼前这个如出一辙！
影雀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了情报中心的死寂：
“‘湮灭’指令的载体芯片…制造标记。船锚…代表‘深蓝工场’。数字7…”她抬起头，冰冷的眼眸看向萧萱萱，一字一顿，“代表执行该指令的…‘清道夫’编号。”
萧萱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索恩日记里的标记…潜艇后门…非洲劫匪的通讯器…攻击李哲无人机的程序…以及此刻这枚下达“湮灭”许明远指令的芯片…全部指向同一个源头，同一个代号！这不是孤立的破坏，这是一场由编号“7”的清道夫执行的、系统性的抹杀行动！
“找到他！”萧萱萱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凛冽的杀意，“这个‘7号’清道夫…必须在他完成‘湮灭’指令之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