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年还陷入在梦境里。
梦回了被唐叔救出毒窖的画面。
唐叔是陆川生的下属，早些年他就被指派柬埔寨里当卧底。
在边境已经混出了些名堂。
毒枭是很少下山的，每隔一个季度，都会有人定期运送生活物品上去。
而唐叔就是负责跑边水，运货的那一位。
他跟陆川生打配合，让陆祈年藏在了空油桶里运送下山。
皮卡车在泥泞的山路里颠簸飞驰，汽油味混合着铁锈的腥气灼烧鼻腔。
生锈的油桶内壁沾满黏稠的原油残留，仅有的光线从顶部的呼吸孔渗入，在桶内形成一圈幽绿色的光晕，在油污上砸出小小的圆形波纹。
汗水从下巴滴落下来，在他快要晕厥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唐叔拍了拍油桶，对他提醒说：“检查的人来了，莫要慌张出声。”
靴子踩过碎石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伴随着听不懂的语言，油桶外传来金属的敲击声。
“咚、咚。”
每一次敲击都像直接砸在陆祈年的太阳穴上。
他赶紧捂着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发现。
唐叔塞了点好处给对方，于是就放行了。
可就在车子刚刚放行后，山里就传来陆祈年不见了的消息。
全面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检查的人要再次截停车辆，唐叔冲破阻拦直接开车离去。
皮卡车一路逃蹿，经过水坑的时候泥浆飞溅，后面的人紧追着，油桶外传来闷声的枪响。
子弹打在车门上，发出梆梆的声音，两辆车相碰，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车斗里的货物撒了一地，油桶也随之倒地，在卡槽里来回翻滚后油桶盖被撞开掉后，陆祈年眼冒金星，往外爬了出来。
有人发现了他，举着枪高喊，
追逐的场面愈发的激烈，唐叔故意把他们引到了埋藏地雷的地段，后面的车辆连续炸毁了两台。
唐叔让他在身上涂满鲜血，躺在死人的旁边充当诱饵，但也给了他一把枪防身。
“会用吗？”
“嗯。”他的枪法是陆川生亲自教的。
果然，他们上当了。
毒贩在过去检查他身体的时候，唐叔直接枪杀了那三人。
就在唐叔来扶他起来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毒贩没死透，拿起枪支对准了他。
“砰、砰。”
那是10岁的陆祈年第一次开枪杀人。
反应过来后，他害怕的掉丢了枪支。
他、他杀人了。
大脑的神经被害怕支配，但是能亲手杀掉这帮畜生，心里却感到无比的痛快。
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要继续逃命了，唐叔把陆祈年送到了接应的人手上。
“一定要活着出去。”在临行前，唐叔把脖子上的玉佩和一个u盘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要是可以，帮我把玉佩交给我的女儿。”
陆祈年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我们一起走。”
此时的唐叔已身负重伤，身上已经中枪了，“小年，今天唐叔是走不出这里了。”
“出去后跟我的妻子和女儿说一声，他的爸爸不是毒贩。”唐叔已经泪眼婆娑，“要是我能葬在浩园，一定要让她知道，她的爸爸是一名缉毒警察。”
“还有以后，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多照顾一下我的女儿。”他把怀表打开，里面裱着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我女儿叫唐馨月。”
陆祈年：“馨月？”
“我没什么学问，是她妈妈起的名字，德馨如兰，心如明月，好听吧？”
陆祈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唐叔问：“能答应我吗？”
陆祈年把玉佩捏在手心里，表情无比的凝重，像是肩负着一样严重的使命，“好，我答应你。”
………
温念根本就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一出病房门就遇到了雷楚枫。
“陆二这嘴确实欠，喊唐馨月的名字惹你生气了吧？”
“雷医生这是值夜班吗？”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听墙角。
“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快出来，让龙五把狗先送下去了。”
雷楚枫绅士地伸出了一条手臂让她搀扶，“要是不嫌弃，可以搭一把。”
温念也没扭捏，扶着他的手臂走。
“我是该叫你弟妹，还是跟祈铭一样喊你念宝？”
“喊我温念就行。”
“你那特效药找谁买的？”
温念心里有些警惕，随便扯了一个谎，“陆祈年给我买的。”
“他要什么药，都是从我这边配的。”
“况且，你那个特效药是黑市上都难以流通的药。”雷楚枫笃定的开口：“你在撒谎。”
原本只是想要拿陆祈年出来敷衍一下应付过去，没成想雷医生他这么较真。
“雷医生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赠你几颗拿去研究。”
雷楚枫舒了一口气，“这药的配方我见过，是南非约翰内斯堡里的一位华人医生研制的。”
“那医生好像还姓沈。”
姓沈？
温念一直找私家侦探找沈翊的下落，一听到姓沈都不由得多留意了几分，“男的女的？”
雷楚枫打量着她的神情，“你好像对这位医生很感兴趣？”
“当然啦，吃这药这么久了，自然好奇医生长什么样。”
“我也挺好奇的，还以为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呢。”
走到了房间门口。
温念：“没有，谢谢雷医生的日行一善。”
雷楚枫被她逗笑，勾着唇角不着调地说：“可千万别觉得我是个好人。”
“汪汪。”布布对着雷楚枫吠了两声。
他 ：“………”
温念立刻把房门关上。
躺在床上脑袋乱乱的，她之前在约翰内斯堡里发病过。
所以虞麋就收养了五月，当时也是她给帮忙搞得特效药。
只知道药是从黑市里搞来的，但医生是谁根本就不知道。
这也是黑市的规定，从不透露买家和卖家的真实信息。
所有的交易，主打一个你情我愿。
姓沈的华人医生，这一条信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她得等陆祈年把虞麋搞入境之后，亲自问她。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今天早上陆祈年给唐馨月打的那一通电话，就愈发地觉得可笑。
也不知道给她解释的意义是什么。
口上说着跟唐馨月没关系，可做梦都是她。
他是不是觉得她还像以前一样爱着他？
只要像以前一样开口解释，哄她一下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温念啊，温念啊。
不争馒头争口气。
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有骨气的拒绝他。
还是觉得有点气呼呼的。
想到床头柜上还有两人的合照，直接伸手把相框都掀倒。
哼。
就不应该去看他。
布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它叼了一个玩偶放到床头边上，“汪。”
温念摸了一下，就知道是布布的阿贝贝。
“妈妈不玩，你上来陪我睡觉。”
布布跳上了床，温念抱着它，布布抱着它的阿贝贝。
一人一狗一玩偶，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算着时间也该去蓉城了。
等明天一早她就走，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