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睦的妈妈,以前不都是躲着我们(祥子和小睦,主要是小睦)的吗?而且,虽然以前的态度也很让人难受,可是这种对所有人都以完美热情却不带一点真实笑意的脸,,感觉有点...’
眼前这个女人自己应该很熟悉才对,而且她笑容温柔,语气关切。却让她感到比月之森的围墙更冰冷窒息的压迫感。
“不用麻烦,夫人。”
离峰代替祥子回答,语气轻松得像在闲聊。
“一点小意外。倒是我们贸然来访,实在抱歉。主要是……”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美奈子,投向客厅深处,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探究。
“听说若叶先生身体不适?正好路过,就想来探望一下。”
“身体不适?”
美奈子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完美得如同面具。
“哦,你是说我先生吗?”
她微微侧身,优雅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他很好,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小睦这孩子,可能是担心爸爸太累了,在同学面前说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吧?”
她轻描淡写地将睦可能的任何“失言”归为孩子的误解,滴水不漏。
祥子跟在离峰身后,踏入客厅。空间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后花园。昂贵的真皮沙发,线条冷硬的艺术品摆件,一切都散发着冰冷的光泽。空气中那甜腻的花香似乎更浓了。
祥子注意到,客厅一侧巨大的嵌入式电视屏幕上,无声地播放着当红偶像组合Sumimi的最新mV。
画面里,三角初华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完美无瑕、充满活力的笑容,歌声虽被静音,但那极具感染力的口型和肢体语言,依旧传递着一种被规则精心包装过的、无懈可击的青春与甜美。
离峰的目光也扫过屏幕,在初华那耀眼的笑容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随即移开。
他像是没听到美奈子关于“工作忙”的解释,自顾自地走向客厅另一侧紧闭的书房房门。
“在书房啊?那我们更要去问候一下了。”
他说着,手已经搭上了冰凉的门把手。
美奈子完美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利。
“离峰君!”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
“我先生他需要安静,不太方便被打扰。”
“哦?是吗?”
离峰回头,脸上挂着纯然无害的好奇笑容。
“只是打声招呼而已,不会耽误太久。毕竟……”
他手上微微用力,书房的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小睦一直说很想念爸爸呢。”
“小睦?”
美奈子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随即立刻被强行压下,恢复了那种完美的轻柔,但祥子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和……冰冷的怒意。她快步上前,试图阻止离峰开门。
但离峰的动作更快。门被猛地推开!
书房内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巨大的红木书桌后,一张宽大的、符合人体工学的真皮转椅背对着门口。
椅背很高,完全挡住了坐在上面的人。只能看到椅背上方露出的、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属于中年男性的灰白色发顶。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笔记本电脑,甚至还有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红茶,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有条不紊。
然而,空气却凝固了。
一股极其浓烈、几乎令人作呕的甜腻花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是什么东西在缓慢腐败的、被强力香氛拼命掩盖的微弱异味,如同实质的浪潮,从敞开的书房门内汹涌而出,狠狠拍打在祥子的脸上!
那气味如此诡异,如此不祥,瞬间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美奈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完美的面具第一次彻底崩裂,露出底下苍白如纸的底色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惶。
她几乎是扑上前,用身体挡在书房门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冰冷。
“出去!立刻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离峰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尖叫,也没闻到那令人窒息的气味。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在那张背对着他们的转椅上,锁定在那纹丝不动的灰白发顶上。
“若叶夫人,这次小睦不种黄瓜了,轮到您种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一字一句清晰地切割着这虚假的宁静。
“您先生……是在‘安静’地处理文件?还是在‘安静’地……”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致命的重量。
“当一株需要您每天‘精心照料’的盆栽?”
“你——!”
美奈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神里的惊恐和怨毒如同毒蛇般喷射而出,死死钉在离峰脸上。
她精心构筑的“幸福”堡垒,被离峰用最粗暴、最血淋淋的方式,从内部彻底捅穿!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即将被点燃的窒息时刻——
“啊啦?好热闹呢。”
一个清亮、甜美、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好奇,如同夏日冰泉般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突兀地插了进来。
这声音仿佛自带光芒,瞬间驱散了书房门口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甜腻的恶臭。
所有人,包括暴怒边缘的美奈子,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玄关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少女。
夕阳最后的余晖穿过敞开的门,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及腰的浅金色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柔顺地披散着,发梢带着自然的微卷。她穿着月之森女子学院的校服,领口的缎带系着精致的蝴蝶结。
(没写错,就是月之森,至于怎么去月之森的。在这个世界背景下,义父们稍微想想大概就明白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澄澈如春日晴空,又带着宇宙般神秘的紫色,此刻正微微睁大,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流露出一种纯真又带着点小动物般好奇的神情。
“初华?”
祥子惊讶地眼前的不再熟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