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前,气氛凝如寒冰。
林婉儿一身素袍,立于金阶之下,手中紧握那块苏贵人玉佩,眼神如霜,声音铿锵:
“陛下龙体不虞,本宫奉‘昭昭主官’之职,例当查验圣上安危。”
“若再阻我——即刻传旨,召三法司、左都御史会审!”
几名禁军对视一眼,虽心有惧色,却不敢违命。
林婉儿是陛下亲封主官,手握天子印信,又有尉迟烨暗中布防,摄政王虽权倾朝野,终究不是君主。
更何况——若陛下真有性命之忧,谁也承担不起“坐视不救”的罪名。
终于,有人让开道路,林婉儿快步入内。
御书房内,香烟缭绕,却不是檀香,而是浓郁的安神沉香,内含催眠之气。
床帐低垂,龙榻上,楚帝面色苍白,气息虚弱,双目紧闭。
林婉儿走近几步,目光一凛,伸手探脉。
——脉象迟缓、内虚外困,显然是被人暗中服用了长期抑制神志之物。
“好个摄政王……欲废君自立,居然连药都用得如此阴狠。”
她旋即从袖中取出一支细银针,轻点皇帝数处醒穴,随即从身侧唤出沈韫清:“取我随身汤剂三分之一,立刻喂下!”
沈韫清快步而去,转瞬即回,将药汤小心送入口中。
未过片刻,楚帝长睫微动,喉中发出一声低哑的咳嗽。
“……婉儿……是你?”
林婉儿闻声而起,立刻低声回应:“陛下,您醒了。”
楚帝目光略显混沌,挣扎片刻才坐起身来,眼神中满是惊骇与迷惑:“这几日……朕为何总觉天旋地转,四肢沉重?”
林婉儿缓缓道:“是摄政王在您的汤药中下了慢毒,非致命,但能困神灭志、混淆思绪。”
“若非今日及时醒转,恐怕明日早朝之后,便会传出‘皇帝痴愚、无力治国’之言。”
楚帝心头大震,猛地攥住榻前雕栏:“他……竟如此大胆!”
林婉儿扶住他,沉声道:“他已经布局多年,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若再不反击,等他扶持新君、掌控中枢,便是大夏真正的权变之始。”
楚帝咬紧牙关,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冷厉:“婉儿,朕……该如何应对?”
林婉儿眸光如炬,低声道:
“启用昭昭之印,昭告天下,传本宫以主官之权代为整肃六部。”
“明日早朝之前,封摄政王三日,不许入朝,查其府中账册与密探名册。”
“再由陛下亲笔手书一道密诏,召镇北侯、定南将军等三路兵权辅卫京畿,防止摄政王狗急跳墙。”
“而后,臣请陛下假晕三日,诱敌自现——”
“……待他动手之时,便是擒贼之机。”
楚帝目光渐渐坚定,缓缓点头。
“婉儿……你要的,是彻底将他拉下权座?”
林婉儿不避不讳:“他不死,陛下无权,朝廷无主。”
“婉儿之谋,非为私仇,是为君安。”
深夜,禁军暗动。
尉迟烨亲自调令宫中两路暗卫封锁摄政王府出入之路,并派遣影卫六人入府,查阅账册与往来密信。
摄政王府灯火不眠,南宫靖久坐窗前,手中密报不断传入,皆是林婉儿今日动向。
“果然是她,她已掌控陛下……”
“呵……朕还是晚了一步。”
他眼底一片阴鸷,缓缓起身:“既如此,便不留情面。”
“来人——传令风影,明日酉时,调西南死士三百,由东宫墙下破入,直取昭昭殿。”
“再遣天机阁暗线,彻底抹除‘小山子’。”
“至于林婉儿——”
他语气陡转森冷:“留活口,我亲自剥皮。”
另一边,林婉儿却已调度完成。
小山子已被秘密送入皇陵旧塔密室,由尉迟烨暗中守卫。
苏贵人玉佩、当年信札残页、三名旧宫女口供,皆被复制成卷,封印于太常寺地库,由楚帝手书“皇诏”镇压,名曰:“夜照之册”。
“婉儿,你想得如此周全,若我再懦弱,便愧对百官万民。”楚帝缓缓起身,披上龙袍。
“明日早朝,朕会假昏,不动声色。”
“你,便是我眼、我剑。”
林婉儿望着他,重重一揖:“婉儿定不辱命。”
酉时未到,京城风云突变。
东宫外墙暗影重重,三百死士如影穿行,南宫靖亲自披甲,立于暗处。
他双眸如鹰:“一击,夺命。”
然而当他一步踏出,却听得空中传来鹰啼。
天上,一只银甲哨鹰急掠而过,随后百名羽林卫从四方杀出,将东宫彻底围住。
同时,昭昭殿上空,十六面军旗齐飞,赫然皆为皇亲兵符。
风影动,羽林断。
死士未出,已成瓮中之鳖!
南宫靖猛然回首,只见林婉儿已立于飞檐之上,手执诏书,声音冷彻:
“摄政王南宫靖,阴谋废君,潜控朝局,行弑君之实!”
“陛下密令在此,即刻废除摄政之职,收缴兵权!”
“若敢抗命,格杀勿论!”
风起云翻,京城震动。
而这场皇权之战,终究——揭开了最后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