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钟声响彻宫阙,百官朝服毕集,今早并非朝会之时,却奉天子急召,诸臣俱惊。
紫宸殿上,皇帝高坐于金阙之上,神色冷峻。
林婉儿踏入大殿之时,百官皆避其锋。
她一袭深紫凤纹朝服,仪态端庄,唇角无笑,却自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势。
御前内侍宣道:
“召中宫皇后议冬至祭礼之权,由谁监理、谁统筹、谁主文诰。”
“陛下以为,应由礼部尚书总领其事;而皇后却自摄其职,违礼章、越规矩。”
皇帝手执玉笏,语气清冷:
“皇后,你可有何辩解?”
林婉儿从容上前一步,执笏不跪,语调清晰而直:
“陛下,冬至大礼关乎国家祭祀、天地感应,旧例虽由礼部主之,但自太后罢政以来,礼部人事动荡、政令失效。”
“臣妾不得已,暂摄其职,以保大礼无失。”
“今新任礼监已就位,沈清昭贤能肃纲,定不负圣望。”
“陛下若有疑,可令百官公议。”
她步步据理,以“保祭礼正统”为名,将礼部大权强扣在中宫手中。
百官默然,不敢言。
沈清昭适时出列,朗声奏道:
“臣奉中宫之命,昨夜已清查旧账,礼部旧官何应之私改祭文、擅议废立,皆有据可查。”
“若非皇后果断清理,如今祭礼或早成乱象。”
“臣请陛下明鉴。”
皇帝望着沈清昭,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他知这女子从风彦之旧属而来,又与林婉儿关系甚密,此番二人联手,只怕另有图谋。
但他却也不能否定——她说的,全是实情。
片刻沉默后,皇帝终于缓声道:
“既然如此,冬至祭礼,仍由礼部监理,皇后协摄。”
“祭文与仪节,由御前与中宫共审,毋得专擅。”
一句“共审”,既不将权力全归林婉儿,也未剥夺她之权势。
林婉儿拱手:“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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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散后,林婉儿步出紫宸殿门,却见顾彧在廊下候着。
“顾公公有事?”
顾彧低声道:“娘娘可知,昨日风彦之离京之后,遭遇东厂密探于渭桥截道。”
林婉儿一震:“陛下要杀他?”
顾彧摇头:“不杀,只试探。”
“圣上心中,仍有一线情。”
“可若他真心向您,这一试……怕是要成火。”
林婉儿沉声:“他如何应对?”
顾彧道:“风彦之未还手,手持腰牌径直走过,东厂密探未敢动。”
“但娘娘,该信他吗?”
林婉儿望向远天雪色,良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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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密司,秦恒奏报:
“林婉儿得以保权,是因风彦之所布沈清昭足够得力。”
“陛下若不尽早分化其局,她将步步为营,彻底掌控朝纲。”
皇帝合上手中奏章,淡声问:
“若从她的情感下手,你可知从何破?”
秦恒迟疑片刻,道:“可查四皇子与其旧情,亦可借风彦之再试一局。”
皇帝冷笑一声:“她虽冷心,但并非无情。”
“若真无情,当年便不会……嫁给我。”
他目光幽深,低语如喃:
“我最初……也是她选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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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中宫寝殿灯火通明,沈清昭入内呈交新拟祭文。
林婉儿翻阅数页,眉眼无波。
沈清昭忽然轻声道:“你知风彦之未还手,是因你一句话么?”
林婉儿:“我未阻他。”
沈清昭:“可他记得你曾说——‘只要不背叛我,我便护你周全’。”
“他信你。”
林婉儿合上祭文,半晌低声道:
“可我,不信他。”
沈清昭怔了怔,刚要再劝,林婉儿却缓缓起身:
“祭礼之局未了,东厂未动杀招,皇帝未动心机。”
“我要撑住整个中宫。”
“不能再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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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封密信悄然送入寿康宫。
太后病中翻信,勾唇冷笑:
“她竟让沈清昭监理礼部了?”
“正好,我那枚棋子……也该落了。”
她轻声唤人:“传本宫旨意,令‘无鸢’入宫。”
“就说——林婉儿之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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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西苑军中,四皇子萧景曜接到林婉儿送来的密令:
“若冬至祭礼之前,中宫动摇,立即入京接应。”
他望着夜色中燃起的宫灯,缓缓握紧令牌:
“婉儿,你终于……”
“开始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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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彦之驻于风家庄外临山阁,夜饮独坐。
忽有信使入门,呈上一枚玉令、一封血书。
他展开信,看清笔迹之后,忽地起身。
“林婉儿……你终于要动那一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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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时,东厂密司深处,第三道禁令被激活:
其三:断心令。
以情乱局,以心诱破。
目标:林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