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百官鸦雀无声,一封封证据奏章被亲手交至御前。
林婉儿步步向前,声音清清冷冷,宛若朝寒初霜:“先皇驾崩之年,边境兵饷亏空二十余万两白银,江家查账,发现主事者为郑麟,其后太后下令将江家满门流放处斩,名为‘勾结叛党’,实为杀人灭口。”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而此案的关键证人谢无忧,二十年来逃亡隐匿,今日亲自面圣,只求陛下查明真相,还天下一份公道!”
众臣皆望向那披着斗篷、面容消瘦的老人。
谢无忧慢慢揭下兜帽,拱手行礼:“微臣谢无忧,曾为刑部主簿,江家旧部,今以命作保,手中账册字字属实,林婉儿所奏,不敢欺君!”
他的话如惊雷入殿,满堂震动。
太后凤目微眯,缓缓开口:“老奴仿佛记得,此人当年畏罪潜逃,所言岂能为凭?而你,”她视线落在林婉儿身上,“一介女子,竟敢直指哀家罪名,莫非你林氏一门,如今也要谋逆不成?”
“我不敢谋逆。”林婉儿毫不畏惧,“我只为母亲申冤,为江氏清白,更为陛下肃清朝纲!”
“放肆!”太后拍案而起,怒斥道:“来人,将林婉儿拿下!”
“谁敢!”萧霁一声冷喝,拔剑护在林婉儿身前。
他望向龙椅上的年少天子,沉声道:“陛下,臣请准,查江家一案!”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眉目之间却有一丝犹豫。
“摄政王……”他低声道,“你所奏之事,若属实,太后……”
“若属实,便是权谋篡法,陷忠良于死地,废后命将之子为贼,皇室颜面扫地。”林婉儿接道,“可若因畏惧权威,便将真相压下,那江家何其冤哉?先皇何以泉下安宁?”
一番言语掷地有声,众臣脸色各异,有人已露动摇之色。
“陛下。”谢无忧再度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微臣曾受命调查军饷事,亲眼见证账簿调度,梅花手谕,笔迹皆与太后无异,此等证物俱在,请陛下断之。”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道:“朕……准奏。”
这两个字,宛如利剑刺入太后心头,她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江家后人,好一对鸾凤情深!连你也敢反我了?”
“太后息怒。”皇帝起身,“查案,不是反您,是为江山社稷,是为百姓清明。若证据属实,朕不能无动于衷。”
太后瞪着他,眼中浮现深深的失望与狠戾。
“既如此,哀家便静候结果。”她一甩衣袖,冷笑着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沉重冷漠,仿佛这一刻,再无母仪天下的温柔,唯有盘踞深宫的利爪毒蛇。
——
议政殿内,萧霁密布人手,设立复审小组,江家旧案开始重审。
林婉儿亲自参与,带着谢无忧与李嬷嬷,再次梳理整桩大案。
“这一页银票流向,来自边城军营,却被划拨至郑麟亲信之手。”林婉儿指着一页,“后又流转入太后外戚周氏商号,层层套取,已足可定罪。”
“且这一封亲笔手谕,与太后如今用印一模一样。”谢无忧道,“若将笔迹比照,再请翰林院笔录比验,定能坐实。”
萧霁点头:“翰林院查笔,刑部立案,京兆府设证会审,我要她,十日之内,伏法认罪!”
“可太后不是轻易会束手就擒之人。”林婉儿语气低沉,“她若困兽犹斗,可能会以退为进。”
“退?”萧霁目光如鹰,“她若敢动皇帝,便是逼我亲上金殿,削权夺印。”
“我怕她不是要动皇帝。”林婉儿回头望他一眼,“而是……你。”
萧霁微怔,随即低声一笑:“只要你还站在我身边,我便无惧世间万象。”
林婉儿嘴角微弯,似笑非笑:“这世上最怕的,便是你这样执拗的男人。”
——
而另一边,太后在宫中密室召见郑麟残部,低声传令:
“废了他。”
“谁?”
“摄政王。”太后缓缓闭眼,“他若还在,此案便永远压不下去。”
“可是,皇上态度已变,朝堂风向也倾斜了……”
“那就让他们看到,离了萧霁,这江山,还能照样转。”
她睁开眼,寒光凛冽:“给我设局,设一个让他‘战死’的局。”
“遵命!”
而此时,京城外北山镇传来急报:“北山镇出现叛军余孽,劫掠商旅,请求王府派兵镇压。”
朝局未定,风雨欲来。
萧霁望着那份急报,目光逐渐深沉。
他知晓,这是太后的圈套。
可他,必须入局。
因为他要告诉世人:哪怕天翻地覆,江山将倾,他与林婉儿,也不会退让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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