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三日后,柳含烟携圣旨、凤冠霞帔,乘金辇风风光光入东宫。
今日东宫张灯结彩,宫人来往奔忙,皆是为太子新妃而布置。
然宫中众人心知,虽名为正妃,却并非太子之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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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宁坐于凤梳榻前,由素锦为她拢鬓。窗外日光明艳,落在她雪白衣袖上,映出一层淡金。
“今日便是那位柳氏入东宫了。”素锦低声道,“奴婢听说,她携带了谢贵妃亲笔所赐鸳鸯玉佩,显是要在宫中立威。”
沈婉宁轻轻一笑:“她要立威,便让她立好了。”
“只要我一日还在东宫,她想坐稳正妃之位,可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内侍传报:“柳氏请安。”
沈婉宁抬手,“请。”
柳含烟款款而入,罗裙曳地,金步摇在阳光中闪着冷光,眼波流转,带着娇贵之气。
“妾身柳含烟,拜见沈侧妃。”她屈膝行礼,语气得体,却不见丝毫谦卑。
沈婉宁笑意淡淡,未起身,只抬了抬手:“新妃入门,客随主便。柳姐姐请起。”
柳含烟眼神微变——她的礼是正妃之礼,沈婉宁却并未起身回礼,这是僭越。
可她如今虽有名分,却尚未正式册封礼成,在宫中资历亦浅,沈婉宁乃太子旧宠,皇上亲赐凤印掌管中宫内务,她一时还真不能撼动。
柳含烟忍下怒意,温顺道:“妾身初来乍到,宫中诸事尚不熟悉,望姐姐多多指教。”
沈婉宁轻抿一口茶,笑道:“自是要指教的,东宫规矩颇多,柳姐姐可莫犯了宫规。若误了殿下的清誉,可不是一纸凤冠便能了事。”
这话看似温和,实则字字针锋。
柳含烟笑容微僵,旋即收敛锋芒,温顺地说:“姐姐说得极是。妾身定当谨记在心。”
沈婉宁淡淡一笑:“素锦,送柳新妃回鸾栖阁。”
素锦应声而出,领着柳含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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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鸾栖阁后,柳含烟脸上的笑意终于冷了下去。
丫鬟秋露低声道:“娘娘,那沈婉宁果真恃宠而骄,连正妃都敢轻慢。”
“她凭什么?”柳含烟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一个无名庶女,仗着一时宠爱,真当自己是东宫主母了?”
“可如今你才是太子妃,册封在即,不久之后……”秋露低声道。
“是。”柳含烟眸色深沉,“等我正位中宫,她沈婉宁,最多不过一名侧妃,到时候她若再敢与我争锋——哼,别怪我不留情面。”
“但在此之前,我们需步步为营。”
她从衣袖中取出一只香囊,递给秋露,“将这香囊,放进太子殿下寝殿的衣箱中,记住,须悄无声息。”
“这是……”
“安神香,掺了些幽兰草粉,久闻便会心神恍惚。殿下素有头风病,遇此物必会发作。”
秋露惊道:“娘娘是要……让太子将怨气发在沈婉宁身上?”
柳含烟冷笑:“正是。”
“她不是以温柔稳重着称么?我便要她失了太子欢心、宠位动摇。”
“只要一日让她不得安宁,我便有机会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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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赵曜果真头痛欲裂,殿中宫人乱作一团,沈婉宁连夜赶来,却被冷声斥退。
“出去!你莫来碍眼!”
沈婉宁愕然站在殿外,望着他赤红的双目,心如刀绞。
“殿下,我……”
“滚!”他却骤然喝道,眼中毫无往日温柔。
沈婉宁缓缓转身,衣袂拂地,在月色中如同冰雪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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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鸾栖阁内,柳含烟坐在镜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笑。
“沈婉宁,今日只是一场小小的警告。”
“接下来,我会让你明白,东宫之主,从来都只能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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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东宫,局变无声。
谁能执掌凤权,谁能笑到最后,已成难解的宫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