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咱们唱一出戏。”他的眼神扫过褚定国,“一出引君入瓮的大戏。把那条过来探路的‘兽医’,连同他背后的线,一网打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褚定国斩钉截铁地说道:“选第二条!”
老人家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决绝”的光芒,“我这条老命是周先生你捡回来的,我不怕再把它当成鱼饵。不把这些蛀蚀国家根基的畜生挖出来,我死不瞑目!”
“好。”周翊聪点了点头,对褚老的反应毫不意外,“有您这句话,这戏就好唱了。”
他转向孙振海:“孙主任,从现在开始,你要配合我演戏。第一步,封锁消息。除了这间病房里的人,任何人,包括协和的王院长他们,都不能知道褚老已经苏醒。对外,就说褚老病情再度恶化,生命垂危,我正在用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但随时都可能失败。”
孙振海用力点头:“明白!”
周翊聪又看向李万金,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商人般的微笑:“李总,到你出场了。你得表现出对我这个‘神医’的极度不满和焦虑。比如,天天在外面跟孙主任吵,抱怨我收费天价却拿不出效果,甚至可以放出风去,说你已经开始联系国外的医疗团队,准备把我换掉了。”
李万金先是一愣,随即心领神会,一拍大腿:“这个我擅长啊!保证演得比真的还真!不过周神医,演戏归演戏,您那诊金……”
“放心,戏演完了,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周翊聪摆摆手,又补充道,“哦对了,为了让戏更真一点,你得再给我加点‘精神损失费’和‘高危操作补贴’。你懂的,得让外人觉得,你已经被我榨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李万金嘴角抽了抽,看着周翊聪那一本正经敲竹杠的样子,哭笑不得地点头:“……懂,我懂。”
最后,周翊聪的目光回到褚定国身上。
“褚老,您最辛苦。您得继续‘昏迷’。我会用银针封住您的几处大穴,让您的生命体征看起来若有若无,就像风中残烛。但您放心,您的意识会是清醒的,甚至能听到周围的动静。您要做的,就是忍耐。等待鱼儿,自己咬上钩。”
褚定国平静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沉静如水:“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计划,就这么在几句谈笑间定了下来。
当天下午,疗养院的气氛就变了。
协和的专家团队被告知,由于周翊聪要采用一种极端的“冲喜”疗法,风险极高,为免干扰,后续治疗将由他独立完成,任何人不得进入核心病区。
王院长等人虽然心有疑虑,但在孙振海的强硬命令和周翊聪那“出了事你们也担不起责”的眼神下,只能满腹狐疑地撤离。
紧接着,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们,就看到了堪称影帝级别的表演。
全国首富李万金,在走廊里指着孙振海的鼻子大发雷霆,唾沫星子横飞。
“姓孙的!我当初是信了你的鬼话,才把这个姓周的小子请来!一个亿!一个亿砸下去了,褚老现在半死不活!他每天除了喝茶就是炖汤,开的方子比我公司的财务报表还厚,我看他不是来治病的,是来养生的!”
“现在倒好,把所有人都赶走,要关起门来搞什么‘玄学冲煞’?我看他是想毁尸灭迹!我告诉你们,褚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把这小子告到倾家荡产!”
孙振海也是一脸的焦头烂额,不断地安抚:“李总,李总您冷静!周先生的手段,我们是见过的,再给他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我没时间跟他耗了!我已经联系了梅奥诊所的专家,他们明天就到!这小子要是再没动静,就给我滚蛋!”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声音大到半个疗养院都能听见。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翊聪,则悠闲地躺在自己的套房里,用新解锁的“青囊之眼”观察着这一切。
他的视野,早已超越了物理的障碍。他能“看”到李万金和孙振海身上因为飙戏而急剧攀升的肾上腺素和皮质醇水平,甚至能“看”到他们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扩张的毛细血管。
“嗯,演技不错,情绪饱满,可以给八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同时,他的“青囊之眼”与“破邪神瞳”结合,一种更加玄妙的感知力延伸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扫描着京城上空那些错综复杂的因果线和能量流。
就在李万金的咆哮声达到顶峰时,周翊聪的眉梢微微一挑。
他“看”到了。
在京城某处,一栋外表平平无奇的四合院深处,一股阴冷、晦暗的能量,原本如同深潭死水,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猛地波动了一下。
那股能量的源头,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将注意力投向了疗养院的方向。
周翊聪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鱼饵已经撒下,水下的东西,开始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产生了好奇。
他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吹着气。
夜晚,疗养院核心病区一片死寂。
表面上,大部分警卫都已被孙振海“有意”调离,只留下几个常规岗哨,显得防卫松懈。
周翊聪盘腿坐在褚老病房外的客厅沙发上,双目紧闭,似在假寐。
病房内,褚老安静地躺着,身上插着几根看似杂乱无章的银针,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几乎快要拉成一条直线。
整个世界,仿佛都已沉睡。
只有周翊聪知道,这平静的夜色下,正有一条毒蛇,悄然无声地,顺着他铺好的轨迹,游了过来。
他甚至能通过空气中能量的细微扰动,感知到对方正在以一种非人的方式,避开了所有监控和暗哨,潜入了这栋小楼。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对方,很专业。
周翊聪的嘴角,笑意更浓。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夜风,拂过窗帘。
是时候了。
鱼儿,要咬钩了。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贴在了疗养院小楼三楼的窗外。
他叫玄蛇。
在“永生会”内部,这是一个代表着高效、致命与诡秘的代号。
玄蛇的外表,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休闲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儒雅,就像一个深夜造访友人的大学讲师。
然而,在他那副镜片之下,是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宛如爬行动物般的竖瞳。
他接到命令时,颇有些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