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谢澜这个神经病在前,这个时候再看到翻自家墙的顾蔺,姜然居然也没那么惊讶了。
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显然吓了墙边的鸦群一大跳,靠得最近的那一只直接炸了毛。
深吸一口气后,姜然仰头去看还攀在墙上的青年,琥珀色的眼睛因为落了光而显得通透异常,“顾先生,你可以先下来吗?”
本来还游刃有余的青年在迎上他的目光后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像只被主人发现小动作的大猫,连尾巴尖都一下子绷直了。
压下那点小慌张,顾蔺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随后便在乌鸦们的大叫声中直接跳了下来。
黑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整个过程利落又轻巧,忽略场合来说,顾蔺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极具观赏性。
也难怪鸦群没有发现他,他似乎极其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和行踪,如果不是他主动出现,大概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他的到来。
姜然对顾蔺的观感很复杂,想着反正自己反正很快就会离开,也懒得再去维系之前的角色设定,干脆选择了冷处理。
院子这么大,管他回来是要做什么,只要不来烦自己就行,只是姜然没想到自己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人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青年的指节修长而干净,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在姜然的耐心告罄之前,青年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和我走。”
一瞬间,偌大的院子里陡然再次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光天化日,闯进这里,然后对别人的妻子说这样的话,这剧情真的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这个念头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就被姜然丢了出去,他皱着眉摇了摇自己的手腕,示意顾蔺放开自己,“你先放开我。”
顾蔺当然不可能放手,这个看起来正常的俊秀青年在某些方面执着到离谱。
空气安静不过两秒钟,鸦类们混乱的大脑终于艰难地完成了所有词句的解释。
气疯了的鸦群立刻拍着翅膀想要攻击顾蔺,却又因为姜然的存在而不得不收敛动作,只能干瞪眼气得疯狂大喊。
【可恶的人类,滚开,不许欺负小然!】
【杀掉你,我们会杀掉你!】
【不要脸,流氓,离小然远一点!】
【啊啊啊啊,这就是ntr啊吗?你们人类真的太无耻下流了!】
一片叫骂声里突然混进了奇怪的东西,这只鸦显然是只爱研究人类的鸦鸦,尽管它的同类并不理解那那个词汇,但并不妨碍它们赞同它后面说的话。
【对,下流,无耻!】
【不要脸!】
一片吵闹声中顾蔺的嘴唇动了动,干巴巴地解释道:“这里很危险。”
脑袋嗡嗡发疼的姜然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腕,说出的话里听不出什么太大情绪起伏,“我知道,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想他这副反应也许很过分,也很无情,但他实在不想再牵扯出什么麻烦,这对所有人都好。
顾蔺的表情果然僵住了,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弧度完美的下颌微微绷紧,连那双深色的眼睛里都像是一下子没了亮光。
这样明晃晃的拒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见他还不松开自己,少年停顿了片刻,然后突然弯了弯唇,眼波流转间露出些恶劣笑意,他故意拉近了距离,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开口道:“喂,顾蔺,你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比如说……喜欢别人的妻子?”
最后那个词少年故意拉长了语调,原本冰冷的空气中陡然升腾出几丝黏腻的暧昧,像是路边机里搅动拉扯的糖丝,明知道只是工业糖精,却还是忍不住为其驻足。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二者之间的角色便被瞬间颠倒,看似柔弱无害的少年突然占了上风,而之前看似掌控一切的那个反而被逼得连连后退。
姜然满意地看着顾蔺突然发白的脸色,以及明显开始不稳的呼吸,就是这样嘛,哪里有人会愿意担上那样的名头,承认自己有特殊癖好呢?
看,这不就生气了。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
011简直要晕过去了,姜然的动作太快,它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他这不就生气了吗?哪有男生会喜欢这种话啊?他肯定会讨厌我的。”
讨厌他,就不会再想要黏着他,等时间一到自己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姜然喜滋滋地想着,觉得这个主意再完美不过。
但他显然忘记了,做任务最忌的就是灵机一动,特别是在完全低估自己的魅力,以及对方底线的前提下。
姜然等着顾蔺失望松开自己,却没想到等来的东西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范围。
“嗯。”
“因为喜欢你。”
简单的几个字眼组合在一起,瞬间燃起的温度一路从喉咙烧到了心脏,烫得顾蔺的指尖都忍不住颤了起来。
有了一次经验后,往后再开口就显得无比顺畅,所以他理不直气也壮地再次重复道:“我喜欢你。”
于是,在顾蔺的视角下,少年唇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那双平静如湖面的眼底终于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有了波动。
“滚开,谁要你回答我了,放开我!”
顾蔺的目光太过炽热,无处可躲的少年在他面前就像被强制绑住的夜行小动物,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抗拒和想逃,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咬上他一口,好让他彻底闭嘴,不要再说那些让人难堪的话。
“姜然,和我离开。”
顾蔺没有松开他,甚至还将那段伶仃脆弱的腕骨握得更紧了几分,“离开这里,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他的话听起来是很有诱惑力,可无论是剧情内,还是剧情外,能不能离开从来不是姜然说了算,“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蔺抬头看向他,目光专注而纯粹,像是要将他牢牢印进自己的记忆中。
他牵引着少年的动作,将他的指尖压在了自己的心口,皮肉之下是微弱而存在感极强的震颤,“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