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抿了抿唇。
血族的獠牙平时会收起,只有在吸血或情绪激动时才会显露。
张鹭白的指尖轻轻点上我的下唇,动作小心得像在触碰某种易碎品:\"我能看看吗?\"
\"看什么?\"
\"你的尖牙。\"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询问能否查看病人的口腔。
\"什么?\"
\"你的獠牙。\"
我下意识想后退半步,却退无可退:\"张鹭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
我喉咙发紧:\"张鹭白,生物制剂应该让你诚实面对自己,不是让你变成变态。\"
\"我很清醒。\"
他的目光坦荡得近乎纯粹,\"我想了解你。\"
——生物制剂让他彻底\"知行合一\",所有压抑的念头都浮出水面。
我还是第一次在人类面前感到无所适从。
\"你......不怕吗?\"
\"怕什么?\"
他微微皱眉,像是真的困惑,\"怕你?还是怕被你吸血?\"
我没回答。
张鹭白突然笑了,那笑容干净得不像话:
\"裴傲青,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猜到你不是人类?\"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唇角滑到下颌,轻轻托起我的脸:
\"你的体温比常人低,伤口愈合速度快得异常......\"
他顿了顿,\"还有,你每次情绪波动时,房间里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
我瞪大眼睛:\"你......\"
\"我是医生。\"
他的拇指蹭过我的下唇,\"观察细节是我的工作。\"
月光透过纱帘,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的眼神太专注,太温柔,让我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他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贴上我的,\"而且我好奇很久了——你平时怎么吸血?为什么我从没见你......\"
\"所以......\"他突然话锋一转,\"你平时不吸血吗?\"
\"什么?\"
他顿了顿,突然皱眉,\"等等,你该不会一直饿着吧?\"
我被他这跳跃的思维弄得哭笑不得:\"我不需要频繁进食。\"
\"那你上次是什么时候喝的?\"
\"......三百年前。\"
张鹭白的表情瞬间变了。
像是被这个答案刺痛:\"你开玩笑?\"
\"没有。\"
\"那你现在——\"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一直忍着?为什么?因为没有喜欢的血型?还是——\"
我实在忍不住,逗他:\"因为我挑食。\"
他愣住:\"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故意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只喜欢你的血。\"
我以为他会躲开。
我以为至少会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张鹭白...
张鹭白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他直接扯开了浴袍的系带,布料滑落,露出精瘦的上半身。
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锁骨到腰腹的线条干净利落,像一柄出鞘的刀。
\"想咬哪里?\"他问,声音低沉而坦然。
他问得干脆利落,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颈动脉?手腕?还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这里?心脏的血是不是更新鲜?\"
我瞪大眼睛,彻底懵了。
这个平时连拥抱都要克制力道的男人,此刻赤身裸体地站在我面前,毫不避讳地展示着他修长的脖颈、跳动的脉搏和紧实的腰腹,眼神坦荡得像个献祭的圣徒。
我僵在原地。
——这个疯子。
\"张鹭白......\"我的声音发哑,\"生物制剂的效果让你变异了。\"
\"没有。\"他摇头,\"它只是让我不再说谎。\"
他的手掌贴上我的后腰,将我轻轻拉近。
浴袍的布料摩挲着我的手臂,带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三百年来,\"他低声问,\"有人类见过你的尖牙吗?\"
我摇头。
\"那我能当第一个吗?\"
他的请求太过直白,以至于我一时分不清是生物制剂的作用,还是他本就藏了这样的心思。
我叹了口气,终于卸下伪装。
尖锐的犬齿缓缓伸长,刺破下唇,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张鹭白的瞳孔微微扩大,但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近乎痴迷的好奇。
他的指尖抚上我的獠牙,指腹轻轻蹭过尖端:\"会疼吗?\"
\"......什么?\"
\"被你咬。\"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会疼吗?\"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颈动脉,那里的皮肤薄得能看见血管的跳动:\"第一次会。\"
\"那......\"
他仰起头,将脖颈完全暴露在我面前,\"轻一点。\"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的姿态毫无防备,像献祭的羔羊,却又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
仿佛这不是一场危险的亲密,而只是一次需要忍耐的小型手术。
\"你不怕我失控?\"我低声问。
张鹭白忽然笑了。
他扣住我的后脑,将我的唇压在他的颈侧:\"怕的话,就不会跟你走了。\"
他的脉搏在我唇下跳动,温热而鲜活。
我收拢尖牙,只用舌尖轻轻舔过那片皮肤,留下一个浅淡的牙印,却没有刺破。
张鹭白\"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
他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扔在酒店的大床上。
我的长发在雪白的床单上铺开,像一滩泼墨。
张鹭白单手撑在我耳侧,另一只手解开我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既然不吸血,\"他的指尖点在我的锁骨上,\"那做点别的?\"
生物制剂让他失去了所有伪装,爱意和欲望都赤裸得令人心惊。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陌生——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那个藏在冷静表象下的、炽热而执着的灵魂。
窗外,阿尔卑斯的雪静静落下,雪峰被月光染成银色。
而屋内,他的吻比血更烫。
三百年的孤独,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温柔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