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能投奔的,也就只有我们的猿臂寨,或者青州的宋江了。”
“嗯。”
赵言点点头,
“阿秀说得有理,依我看,孙立十有 ** 是去了青州找宋江。”
“为什么?”
陈丽卿不服气地说道,
“我们猿臂寨难道不如清风山?”
“这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
赵言笑着解释道,
“论实力,猿臂寨与清风山差不多。
但在官军围剿梁山时,宋江带人上山帮忙,我让人写了一篇招安檄文,用他的名义发到了江湖上。
檄文里已经明确表达了宋江希望归顺朝廷的想法。
既然孙立一心要复职,自然首先会想到与他志同道合的宋公明……”
这次来到登云山,虽未见到孙立等人,但也算有所收获。
至少让赵言知道,又有一个人去投奔及时雨宋公明了。
山上,
听到赵言的话后,陈丽卿疑惑地问:
“那清风山的寨主晁盖不是一直听从梁山的指挥吗?”
“之前我们路过青州的时候,晁盖还特意送来不少金银珠宝作为军费呢。”
“看他这副模样,似乎并不想归顺朝廷。”
“姐姐,”
刘慧娘微笑道,“想要归顺朝廷的并非托塔天王晁盖,而是及时雨宋江。”
“可晁盖不正是清风山寨的寨主吗?”
陈丽卿说到这里,看着含笑的赵言与刘慧娘,忽然醒悟过来,“这两人志向不同,清风山恐怕迟早要发生冲突。”
“确实如此。”
赵言点头道,“清风山的内斗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会在何时?”
“依我看来,多半是在明年春天。”
刘慧娘分析道,“到时候,汴梁朝廷必然再次派兵围剿梁山,梁山若能取胜,威望必将在山东大增。
人心一旦生变,恐怕再无人会顾忌朝廷。”
“因此,一心归顺的宋江,定会趁机助朝廷剿灭梁山,如此一来,他立功后接受招安,也就名正言顺了。”
“其实……”
刘慧娘小心瞥了赵言一眼,然后无奈说道,“我父亲他们也是这般打算。”
“什么?”
陈丽卿一脸震惊,“弟弟和刘叔叔他们,居然也……”
“虽被朝廷奸臣陷害,”
刘慧娘苦笑道,“但父亲他们仍对朝廷抱有期待,即便落草为寇,依然日日想着效忠那个昏庸之君。”
见刘慧娘与陈丽卿情绪低落,赵言急忙转移话题:“好了,别提这些了。
既然登云山寨已被焚毁,我们这就下山吧。”
……
赵言等人沿着官道往毛家庄行去。
毛太公与毛仲义父子因梁山之故丧命,连同毛太公担任登州孔目的女婿王正,也难逃石秀等人的惩处。
赵言此行前往毛家庄,意在查明是否还有人觊觎已分配给毛家庄百姓和佃户的土地。
然而,此行依旧无果。
毛家原有的四五千亩良田虽令许多人垂涎,但由于梁山曾将登州孔目的头颅示众,震慑了登州的官员和富户。
尽管登州水军近期冒犯了梁山却安然无恙,但这得益于他们拥有海船得以避入大海。
一旦官员或豪绅触怒梁山,即便能乘船逃至海上,他们的家业仍留在陆地,若遭梁山报复,岂不是得不偿失?因此,这些人纵然渴望良田,也只能忍耐。
赵言对此颇为欣慰,看到毛家庄百姓的喜悦之情,他便未予打扰,率众离开村庄,直奔海边的盐寨。
……
梁山盐寨经过十余日筹备,上千名士兵分散伪装成商旅返回盐寨。
不久,一名探子向隐藏于此的赵言报告,在海面发现数艘大型战船,“看来登州水军果然归来了!”
赵言冷哼一声:“此番定要讨回这笔血债!”
随即问道:“阮家兄弟那边如何?可有消息?”
尚未回报消息,探子摇了摇头,“不过依时间推算,阮家兄弟的船队应该快到了。”
赵言凝声叮嘱:“务必密切注视北边海岸线。
一旦发现他们的船只,即刻回禀。”
“遵令!”
探子迅速离去。
赵言转身面向盐寨内操练的梁山水军,登州水军已退回水寨,只待梁山水军到达,他便可直取敌营。
尽管官军有近三千水师,而赵言一方加上盐寨原有兵力也不过一千六百余人,但他毫无畏惧。
官军虽人数占优,实际战力却十分薄弱,尤其在陆地作战中,面对梁山精锐,毫无胜算可言。
……
另一边,登州水寨之中,荡海龙伍都监指挥水军返寨后,立刻派人前往梁山水寨侦查情况。
“伍都监,是否再次出击?”
下属问道。
荡海龙皱眉斥责:“糊涂!那盐寨刚被我们烧毁重建不久,即便再去劫掠又能得到什么?不如等半年,等寨子里囤积更多粗盐,那时再行动岂非更丰厚?”
此话一出,众人皆点头赞同。
顿时引得周围水军哄笑出声,人人脸上皆显露出渴望的神情。
想起上次攻破梁山盐寨时的情景,尽管最终只能以半价卖给登州富商,却也令整个水寨上下吃得肚圆。
各级头目各自分到数千乃至上万贯钱,就连普通士兵也得了二十贯赏银。
\"都监大人,为何还要派人盯住那梁山盐寨?\"有人疑惑问道。
\"自然是担心他们玩什么花招。”
荡海龙冷笑一声,\"我们在海上,天下谁人不晓?无人可挡。
可一旦上岸,就不是梁山的对手了。”
\"可那盐寨里不过两百人罢了,\"另一人轻蔑道,\"咱们寨子里随便来点人,吐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
\"无知!\"荡海龙怒目而视,\"上次那盐寨看似只有两百人,结果呢?差点让我们吃大亏!若非我妙计,派细作混入其中,恐怕至今都无法攻克梁山。”
\"都监大人英明!\"
\"此等智谋,当世罕见!\"
众人纷纷开始夸赞不已。
荡海龙听得眉开眼笑,连连享受这赞美之词。
待众人声音渐弱,他拍了拍手掌示意安静,然后说道:\"我命人监视梁山盐寨,就是为了提防他们的奸计。
梁山绝非易与之辈。
在海上,我们登州水军毫无畏惧,但上岸后,不得不防啊。”
一番交谈后可见,荡海龙虽性格自负,爱听赞誉之词,也算颇有头脑,非毫无城府的愚钝之人。
闻其言者,或点头附和,即便内心不以为然,话语间亦充满“都监大人深谋远虑,智计无双”
之类的溢美之词。
“总而言之,近期务必谨慎,”
荡海龙告诫左右,“寨中的海船需时刻准备出航。”
“一旦察觉异状,立即乘船离岸!”
“都清楚了吗?”
“明白!”
……
登州水军同样严阵以待,梁山盐寨则静候阮氏兄弟水军的消息。
为避免走漏风声,近半月来,千余名梁山士兵均驻扎寨内,不敢外出。
如此再过两日,某日正午,赵言终从探子处获知阮家三兄弟水军动向。
“寨主,阮头领的战船已在北岸,预计半日便可到达登州水寨!”
“好!”
赵言拍案而起,兴奋道,“他们总算来了!”
“对了,途中船只是否出现问题?”
“两艘战船漏水严重无法修复,一艘小船触礁沉没,不过船上士兵均已转移至其他船只。”
“不过……”
探子欲言又止,神情微妙。
“还有何事?”
赵言蹙眉追问。
“快说!”
“是!”
探子点头回应,随即苦笑一声:“阮头领的手下有不少水军,在江船入海之后,竟纷纷出现晕船的症状,就连阮小五和阮小七两位头领也有些不适。”
“因水军晕船实在丢脸,三位阮头领特意嘱咐我回来之前,千万不可将此事告知寨主!”
赵言听罢,忍俊不禁:“晕船……”
这阮家三兄弟,素来如蛟龙入水,即便在江中,亦如归巢般自如。
谁料此番出海,竟有两兄弟开始晕船,而他们麾下的水军本多为当地渔民,个个水性娴熟,平日靠打鱼维生。
若非今日出海,怎会如此狼狈?
“那些晕船的士兵和两位头领情况如何?是否会影响今晚的大战?”
赵言追问。
“晕船的士兵不到总数的三成,阮小五和阮小七两位头领应该并无大碍,小人回寨时还见过他们,面色虽稍显苍白,但精神尚佳。”
“那便好!”
赵言点头,“今晚的任务只是让阮家兄弟率船南下,趁夜色靠近登州水寨,待岸边起火后,立刻用战船封住寨门,阻止登州水军逃走。
至于后续战斗,则由陆上兵力接手即可。”
赵言挥手示意,催促探子即刻返回:“速去传令!”
傍晚时分,待士卒们吃饱后,赵言、陈丽卿和汴祥三人便率一千五百多名士兵,趁着夜色向登州水寨进发。
梁山盐寨刚有所动作,一直潜伏在此监视的登州水军探子便察觉到异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回去报信,四周便传来阵阵脚步声。
下一刻,几十名士兵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探子刚开口,就见前方寒光一闪,随即胸口剧痛,低头一看,一支利箭已经深深射入他的胸膛!
\"哼,还想窥探我们梁山?\"出手的士兵冷笑道,\"莫非以为我们梁山和官府一样,都是糊涂虫?\"
原来,这些被派来监视梁山盐寨的探子早已被发现,之所以未立即处置,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防止登州水军逃回海船,退入深海。
如今梁山盐寨的兵力已经全部出动,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
两个时辰后,夜幕降临,赵言等人已带领部队抵达登州水寨附近。
赵言命令士兵原地休息,同时派人前往北岸观察,一旦见到阮家三兄弟的战船到达,立刻发起进攻。
此时的登州水寨内,负责监视梁山盐寨的探子不断报告盐寨并无异动。
这荡海龙也不禁松懈下来,整日在水寨内与众军士饮酒作乐。
自从攻下梁山盐寨后,登州水寨迅速暴富,即便普通士卒也能分到酒肉享用。
荡海龙昼夜沉溺于宴饮,上下效仿,寨中再无士卒认真巡逻,个个躲在营帐里吃喝享乐。
片刻之后,赵言等人等了半晌,终于接到哨探回报,在北面海域发现约二十艘战船南下,双方以火把确认身份,正是阮家三兄弟所率水军。
赵言立刻上马,指挥士卒:“全军出击!杀向登州水寨!”
梁山将士举火为号,直扑登州水寨。
深夜时分,登州水寨灯火通明,成为海岸边唯一的亮光。
梁山士卒持火把,如火龙般迅猛袭来。
寨内多数士卒正沉迷酒肉,仅有的几名巡逻兵也是敷衍了事,待察觉梁山来袭时,敌军已逼近至五十步内。
梁山将士的喊杀声震天,水寨顿时大乱,士兵四处奔逃,寻找武器或寻找长官。
驻扎在水寨后方的荡海龙闻讯,从都监营帐中匆忙而出,脸色铁青。
已醉意朦胧,忽闻帐外嘈杂声起。
他微愣,笑着问:“何事喧哗?”
“外面兄弟们为何如此躁动,可是遇上了喜事?”
一同饮酒的将官刚欲探查,只见一名士卒急冲而入,头盔歪斜,甲衣未整,满脸慌张。
“都监!不好了!”
士卒喊道,“有敌夜袭寨子!”
“什么?!”
荡海龙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谁这么大胆,竟敢来犯水寨?”
士卒颤声答道:“听呐喊声,像是梁山的人!”
“梁山?”
荡海龙一震,稍作思索便追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若梁山仅剩盐寨中的两百人,荡海龙自信满满,即便遭夜袭,凭水寨守军,亦能轻易击退。
但士卒摇头苦叹:“黑夜昏沉,寨中又混乱不堪,无法判断梁山兵力。”
“怎会如此!”
荡海龙顿感震惊。
之前他们假扮平民潜入梁山盐寨,趁夜内外夹击,才得以取胜。
不曾想今日风水轮转,轮到自己这边乱作一团。
“废物!”
荡海龙怒骂,一脚踢开士卒,快步走到门口。
放眼望去,只见水寨之中……
恰如传信士卒所言,
局势已然大乱,
水军将士四处奔逃,不知所措。
近旁,
无数梁山好汉正朝寨内冲锋。
\"莫惊慌!\"
\"梁山不过两三百人!\"
\"速速列队,持械反击!\"
...
荡海龙竭力稳住慌乱的部下,
然而寨中各层级官员,
先前皆与他饮酒作乐,
许多人至今仍醉卧营帐。
清醒者亦双腿发软,如同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