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脉融合实验成功的第三个清晨，灵渊最底层的封印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楚墨正站在同心坛顶端调试新绘的阵图，骤感脚下传来剧烈震颤，他低头望去时，坛底那些用万族玺碎片拼成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昨夜刚稳固的气脉枢纽，竟在无声无息间被混沌气息侵蚀了。
“是封印裂痕扩大了。”林风提着斩渊剑奔上坛顶，剑刃上冰蓝与灰黑交织的光纹疯狂闪烁。他指向东北方向的岩壁，那里的石缝正渗出粘稠的黑雾，触到阳光便化作滋滋作响的烟气。“半个时辰前，妖族巡逻队发现第三道防线的镇灵柱倒了三根，柱身上的鳞纹全被啃成了粉末。”
苏瑶抱着装满圣莲露水的玉瓶赶来，露水在瓶中剧烈晃动，泛起不安的涟漪。她刚靠近同心坛边缘，就被一股冰冷的气息逼得后退半步——坛下蔓延的黑雾里，竟夹杂着灵族圣地特有的莲香，只是那香气已变得腥臭，像是被腐烂的血肉浸泡过。“圣莲的净化力在失效。”她倒出一点露水洒向黑雾，金色的水珠落在雾上，只烧出个转瞬即逝的小洞，“它们在模仿各族气脉的频率，连圣莲都分不清敌我了。”
李明背着玄铁罗盘从地底通道钻出，罗盘的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指针倒插在盘面中央，指着同心坛正下方。“封印裂痕在祭坛底下。”他抹了把脸上的灰，露出被划伤的额头，“黯裔用魔神虚影的利爪，在裂痕里嵌了‘噬灵晶’，那东西能吸收气脉融合产生的灵力，就像...就像附在伤口上的毒瘤。”
楚墨突然按住坛边的凹槽，那里还残留着气脉融合时的余温。他将手掌贴在凹槽处，体内混沌与本源交织的灵力顺着纹路下沉，触到某个节点时，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封印裂痕的位置，恰好是初代盟主设下的“万灵心”，那里本该是各族气脉交汇的核心，此刻却成了混沌渗透的突破口。
“去看看裂痕。”林风挥剑斩断一缕缠上苏瑶脚踝的黑雾，斩渊剑劈过的地方，黑雾竟分裂成无数细小的丝缕，顺着石缝钻进更深的暗处。他瞥向李明怀中的罗盘，那些破碎的铜片正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某种潜藏的危机，“小心点，这些混沌气息比之前狡猾多了。”
四人顺着地底通道往下走，越靠近封印裂痕，空气就越发粘稠。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暗紫色的纹路，那些原本记录着各族历史的壁画，正被纹路缓缓覆盖，画中修士的面孔渐渐扭曲，化作魔神虚影特有的七瞳样貌。
“这里的气脉在逆行。”苏瑶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脚边的石缝。淡金色的本源气脉正从缝中涌出，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掉头回流，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她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渗出的气脉，发现那些光粒里，竟裹着细小的黑色鳞片——那是黯裔修士特有的标记，此刻却与气脉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楚墨突然按住通道尽头的石门，门楣上雕刻的上古符文正在剥落。他凝聚灵力推开门的刹那，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光滑如镜的封印石壁，此刻裂开了一道丈宽的口子，裂痕中涌动的黑雾里，浮沉着无数半透明的影子——有赤鳞族战死的勇士，有玄族失踪的阵师，还有三个月前在气脉枢纽牺牲的人族修士。
“他们在同化逝者的气脉。”李明的罗盘“哐当”落地，铜针彻底断裂成两段。他认出其中一个影子是玄族最年长的星象师，老人的残魂正机械地撕扯着封印石壁，指甲缝里还嵌着未褪尽的星砂，“噬灵晶在控制他们，用逝者的羁绊当钥匙，撬开封印。”
林风突然挥剑斩向一道扑来的影子，斩渊剑穿过影子的刹那，剑身上爆发出冰蓝与金红交织的光芒。那影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光芒中显露出赤鳞族长兄长的样貌，他胸口插着的骨刀上，还刻着妖族孩童的涂鸦——正是气脉融合时，主动扑进光网的那道残魂。
“别伤他们！”楚墨急忙喊住林风，指尖凝聚起融合后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触向影子。当淡金色的光丝缠上影子时，那些扭曲的面容竟短暂地恢复清明，赤鳞族长兄长的残魂对着楚墨作了个挥刀的手势，随即被黑雾重新吞噬，化作更加狂暴的攻击。
“他们在传递信息。”苏瑶突然明白过来，“残魂在示警，裂痕深处有...啊！”她话没说完，就被一股突然喷发的混沌气息掀飞，林风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却见她手臂上浮现出与黑雾同源的灰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是噬灵晶的反噬。”李明转动罗盘试图定位晶核，却发现盘面的裂痕突然喷出黑雾，将他的指尖缠住。“它能吸收融合灵力，我们越强，它就越...小心！”他猛地推开楚墨，自己却被一道从裂痕中钻出的暗爪扫中后背，血顿时浸透了衣衫。
楚墨看着李明倒下的瞬间，突然想起气脉融合时那些缠绕共生的纹路。他抓住林风的手腕，将两人的灵力汇在一起，又示意苏瑶注入圣莲残韵——当三种力量在同心坛中央凝成光盾，那些扑来的残魂突然停滞在空中，黑雾接触光盾的刹那，竟像遇到暖阳的冰雪般消融了些许。
“裂痕在祭坛正下方三丈。”楚墨盯着光盾映出的影子，残魂们在盾面上投射出模糊的画面：黯裔修士围着一块散发着紫黑色光芒的晶石，晶石周围刻着反向的气脉符文，正是气脉融合实验的镜像阵法。“他们在复制我们的融合之法，用混沌气息模拟万族灵力，从内部撑开封印。”
林风突然将斩渊剑插进坛底的凹槽，剑刃没入的瞬间，整座同心坛剧烈震颤，那些褪色的符文重新亮起。“我去毁掉噬灵晶。”他握住楚墨的手，将半股融合灵力渡过去，“你们守住裂痕，别让更多残魂被控制。”
苏瑶立刻将圣莲露水洒在李明伤口上，金色的水珠渗入血肉，暂时逼退了灰黑纹路。她望着林风跃入裂痕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些被光盾逼退的黑雾，正顺着坛底的石缝往更深的地方钻——那里是气脉枢纽与封印连接的节点，一旦被突破，融合成功的气脉就会彻底沦为混沌的养料。
楚墨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混沌纹路在光盾映照下泛起红光。他将剩余的融合灵力全部注入坛底符文，那些淡金色的光芒顺着石缝蔓延，在裂痕边缘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网眼照进裂痕，他听见林风在深处传来的喝声，夹杂着斩渊剑劈开晶石的脆响。
李明挣扎着爬起来，用罗盘碎片在地上画出加固符文。“残魂在帮我们。”他指着那些不再攻击的影子，赤鳞族长兄长的残魂正用骨刀砍向黑雾，玄族阵师的残魂则在修补坛底的裂缝，“他们没被完全控制，只要毁掉噬灵晶，就能...呃！”
话未说完，裂痕突然喷出冲天的黑雾，楚墨的光网瞬间被染成黑色。林风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它在自爆！快退——”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灵渊都在摇晃，同心坛的符文寸寸碎裂。楚墨在被掀飞的刹那，死死抓住苏瑶和李明，却见那些灰黑色的混沌气息，正顺着封印裂痕涌出的缺口，如潮水般漫向灵渊的每一个角落——气脉融合筑起的防线，在这一刻被撕开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当烟尘散去，同心坛中央出现一个丈宽的黑洞，林风拄着断成半截的斩渊剑从洞里走出，脸上沾着与黑雾同源的粘稠液体。“噬灵晶毁了。”他看着楚墨手臂上蔓延的纹路，声音有些沙哑，“但裂痕...已经封不上了。”
苏瑶望着黑洞深处涌动的混沌气息，突然发现那些气息里，竟夹杂着微弱的淡金色光芒——那是被污染的本源气脉，正与混沌气息缠在一起，顺着裂痕往上爬。她知道，真正的危机，不是封印的破裂，而是混沌与本源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