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那通电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燕京最核心的圈层里激起了无声的巨浪。
电话挂断后不到半小时,院长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林秘书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直接落在陈羽墨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转向李唐清:“院长,首长在等您。时间很紧。”
“好!”李唐清抓起桌上那份关于EASt千秒突破的绝密报告,以及一份他刚刚飞速写下的关于启动“羲和”工程的简要建议提纲,又看向陈羽墨,“小陈,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车子驶出华科院大门,在警备森严的护卫下,最终驶入西山大院。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更加凝滞,带着一种无形的、属于最高决策的厚重感。
在一间陈设简洁却透着庄重气息的会客室里,首长已经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等待。他的目光在李唐清和陈羽墨进门时便扫了过来,在李唐清手中的文件袋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陈羽墨沉静的脸上,带着一丝深沉的审视。
“首长。”李唐清和陈羽墨同时恭敬地问候。
“坐吧。”首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声音平和,“李院长,电话里说得那么急,连老张、老王他们都惊动了,正在赶过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位华科院的掌舵人都如此沉不住气?”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温和的调侃,但眼神却无比认真。
李唐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绝密报告双手递了过去,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凝重:“首长,请您先看看这个。”
首长接过报告,沉稳地翻开。会客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随着阅读的深入,首长脸上那温和的表情渐渐消失,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变得越来越专注、越来越锐利!当他的目光落在“1056秒高参数等离子体稳态运行”和“持续突破”的字样上时,翻动纸张的手指甚至停顿了一瞬。他看得极快,却又极其仔细,那份属于战略家的敏锐让他瞬间抓住了这数字背后蕴含的惊天意义!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工程院张院长、能源局王局长,以及几位接到紧急通知赶来的、代表国家顶尖工业力量的巨头负责人,带着疑惑和凝重鱼贯而入。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显然都对这突如其来的紧急召集感到不解。但当看到首长手中那份印着“绝密”字样的报告和李唐清异常严肃的表情时,所有人都自觉地安静下来,在旁边的沙发上落座,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肃穆。
首长合上报告,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李唐清身上,声音低沉而有力:“唐清同志,这份报告…属实?”
“千真万确!”李唐清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指向身边的陈羽墨,“首长,各位领导,EASt千秒稳态的突破,是在陈羽墨同志提供的关键技术路径指导下,由老楚和老周带领团队,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实现的!这绝非偶然!它意味着,我们终于、终于触碰到了可控核聚变工程化应用的门槛!”
“工程化?!”张院长失声惊呼,他旁边的王局长和其他几位工业巨头负责人也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太清楚“工程化”这三个字在聚变领域的分量!那几乎等同于“人造太阳”从科幻走向现实!
“对!工程化!”李唐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昂,“首长,各位!技术验证的里程碑已经达成!我们不能再停留在实验室里!我代表华科院,代表EASt团队,正式建议——启动‘羲和’工程!目标:建造华夏首座具有工程应用意义的聚变示范堆!”
“羲和…”首长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深邃的目光看向陈羽墨,“羽墨,你是这个突破的核心推动者。你告诉我,这‘羲和’之火,我们点得亮吗?点得起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羽墨身上。压力如同实质。
陈羽墨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他没有丝毫怯场,目光沉静地迎向首长,声音清晰、沉稳、充满力量:
“报告首长,点得亮,也点得起!”
“点得亮,是因为技术路径已经打通!”陈羽墨的声音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入关键:
“第一壁材料,我们采用‘梯度功能化多层复合结构’,内层高熵硼化物先驱体非晶\/纳米晶复合涂层抑制辐照损伤,中层高导热复合材料快速导走热量,外层高强韧合金提供支撑,三层之间嵌入‘仿生微血管网络’实现自愈合!这解决了材料在极端环境下的长周期服役难题!”
“等离子体控制,我们集成‘伏羲’芯片算力,构建实时预测-控制模型!利用高维数据同化,提前预测ELm和破裂先兆,动态调整加热、注入和磁扰动线圈电流,实现主动抑制!这解决了聚变能稳定输出的核心瓶颈!”
“氚增殖包层,采用液态铅锂+铍中子倍增剂方案,优化流道提升热提取和氚提取效率,内壁涂覆抗辐照\/抗腐蚀复合涂层!这解决了聚变燃料自持的关键!”
他的讲解条理分明,每一个技术点都直指工程化的核心痛点,既有理论高度,又有极强的可操作性。在座的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方案的价值和可行性!工程院张院长的眼神越来越亮,工业巨头们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点得起,是因为我们已经站在了突破的门槛上!”陈羽墨最后总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EASt的千秒稳态是铁证!后续的工程放大,虽然挑战巨大,但核心难题已有解决方案,不再是空中楼阁!它需要整合国家顶尖的科研、工程、制造力量,需要前所未有的投入和决心!但首长,各位领导,这投入换来的,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清洁能源!是彻底改变华夏乃至人类能源格局的战略基石!是引领未来百年国运的星火!”
会客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投影仪风扇发出的轻微嗡鸣。首长的目光在陈羽墨脸上、在幕布上那些精妙绝伦的技术方案上、在手中那份沉甸甸的报告上来回移动。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每一次落下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
工程院张院长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激动:“首长!如果这些方案真的能落地…那…那确实是划时代的契机啊!”
能源局王局长也沉声道:“能源安全是国本!聚变若能成,功在千秋!”
几位工业巨头负责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震撼和跃跃欲试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首长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陈羽墨身上,那深邃如渊的眼底,仿佛有星辰在酝酿、在燃烧。他缓缓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属于最高决策者的磅礴气势弥漫开来。
“好!”
一个字,在寂静的会客室里炸响!
首长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决断:
“千秒稳态,证明我们华夏的科学家,有能力捅破这层天!”
“技术路径清晰,证明我们华夏的工程师,有智慧架起这座桥!”
“战略意义重大,证明我们华夏的民族,有魄力点亮这团火!”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所有人,如同利剑出鞘:
“‘羲和’工程,我批准了!”
“成立国家‘羲和’工程领导小组,我亲自挂帅!李唐清同志任执行组长,统筹全局!”
“工程院张院长、能源局王局长、各大工业集团负责人,你们就是领导小组的核心成员!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政策给政策!全国一盘棋,所有资源优先保障‘羲和’!”
最后,首长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陈羽墨身上,带着无限的信任和重托:
“陈羽墨同志!”
“技术方案是你提出并验证的,核心思路你最清晰!这副千钧重担,非你莫属!”
“任命你为‘羲和’工程总工程师!全权负责工程的技术路线、总体设计及核心技术攻关!”
“楚云天院士任副总工程师,协助你工作!EASt团队作为核心班底,全国所有相关领域的顶尖人才,由你点将!”
“我给你最大的自主权!也给你最高的要求!三年!不,两年之内,我要看到‘羲和’示范堆点火运行!要看到华夏的人造太阳,照亮未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羽墨挺直脊梁,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在会客室里回荡,带着斩钉截铁的信念和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如同炽热的岩浆,在他胸中奔涌!
李唐清、张院长、王局长等人也同时肃然起身,脸上充满了激动和振奋!
首长看着眼前这群即将肩负起点燃华夏未来星火重任的人们,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坚定的笑容,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陈羽墨的肩膀上:
“放手去干!未来,就在你们手中!”
当陈羽墨带着那份承载着“羲和”工程初步框架和首长最高指示的绝密文件,登上返回庐州的航班时,夜幕已经降临。舷窗外,燕京的万家灯火如同璀璨的星河,在机翼下缓缓流淌。
陈羽墨睁开眼,目光透过舷窗,望向南方庐州的方向。那里,有他守护的万家灯火,有他思念的女孩。
“羲和”之火已获准点燃,照亮星海征途的灯塔蓝图初定。而守护这片烟火人间的征程,亦将随着引擎的轰鸣,驶向更深邃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