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切肉的动作一滞,对夏阳的怨气也越来越大,不过,脑子转念一想还是说:“你可以问少爷啊,少爷清楚这些事,我一个下人听过两句而已。”
许白浪?自从上回,她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了。再说,问来问去的,到时候人情债越欠越多,也烦。所以,夏阳没有理许三,不过有机会,她可以问问李金封。
…
“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身形高大雄壮的男子身上皮开肉绽,样子看起来凄惨狼狈。
许白浪下半身的青色官服染了点点血迹,走近男子几步,倒下水中的杯盏。
被淋到伤口的男子脸部扭曲,扑到了站在旁边的齐骄脚下,不甚清明的眼睛流下浑浊的泪,哀求道:“放过我吧。我招。我招。”
齐骄一脸嫌弃,用脚踹开男子,漂亮的脸扬起一个残忍的笑,伸脚踩住了男子指骨断裂了好几根的手,男子又痛的嚎叫起来。
许白浪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回到案桌之前,执笔边写边问:“去年八月初一,12万斤变4万斤,怎么回事?”
受重伤的男子闭眼,好像在回想,一会儿,睁开眼,挣扎着想起来,许白浪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狱卒几步上前将男子扶起,想将人往刑椅上带。
突然,男子撞开狱卒,朝齐骄扑了过去,重重地呸了一声,狂笑道:“男身女相的贱人!”
齐骄躲闪不及,半边脸被腥臭的口水血水覆盖,怒气一下子提到了最高值,快步夺过另一个狱卒手里的鞭子,对着男子就抽了起来。
一下子,地牢之内的哀嚎声不绝…
一会儿后,不堪身痛的男人晕厥了过去。齐骄踢了几脚倒在地上的男人,没反应,才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脏污。
许白浪也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吩咐狱卒:“看好了,别让人死了。”说完也没管狼狈的齐骄,转身离开。
外面天色已暗,许白浪算算日子,自己已经十多天没回去了。
想起那张脸,许白浪讽刺的笑笑,差不多的事,当初面对那女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如今面对她,却连放人走都不想做。
“许大人,今晚还宿在府衙吗?”齐骄赶上前问。
许白浪向外走了一步,和齐骄隔了点距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淡淡的应道:“嗯,上面下了新的刑律公文,今晚要看。”
看见许白浪的远离,齐骄气的狠狠擦了两下脸,不过听到人还宿在府衙又暗喜,问道:“等下我也看,一起吧,许大人。”
许白浪没有拒绝,只说:“嗯。只是你别熬的太晚了又宿在我屋里了。”
齐骄故作浑厚一笑,有调侃有试探:“许大人怕我?难道传言是真的?”
闻言,许白浪停住脚步回头看齐骄,问:“什么传言?”喜欢男人吗?不行,又想到她了!心生烦闷,没等齐骄说话又冷冷斥道:“乱嚼舌根,杀了吧!”
齐骄看见许白浪突然变得冷漠狠厉,看起来有一种清冷却杀伐果断的贵气,借着天色,眼里流露出些迷恋之情,嗓音带上温柔的抚慰:“说些闲话趣事罢了,许大人不要动怒。走,吃饭去吧。”
许白浪不做言语回应,只默默走着。
…
夏阳忙完刚回到许府就被一个丫鬟请到许大夫人处。
夏阳欠身恭敬叫人:“母亲。”
许大夫人拉着夏阳坐下,没有了往日的贵妇人架势,神情眉宇间有些解不开的忧愁。“夏阳,你哥哥这休完假一去府衙再也没回也就算了,有人又在传他与男人吃住一屋了。”
许大夫人观察着夏阳,本来知道两人成事了还挺高兴的,后面晓得她想做妻又觉得此人命贱心大,结果两人就只一回又回到了原点,心生万般无奈。
与人同吃住?齐骄?虽然直觉他性取向有问题,但她没证据。夏阳安慰道:“母亲,哥哥可能只是与同僚相处,日夜办公,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罢了。”
许大夫人看夏阳脸上没有丝毫担心,像是验证了什么事实,当初她说的有意中人之事是真的吧又或者她确实不喜欢自己儿子。凭什么!一个农女眼高于顶!
许大夫人内心反复,说不出的感觉。
夏阳见许大夫人不说话,脸上全是郁闷之色。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又安慰道:“母亲,不要忧虑过重伤了身体。”
许大夫人握住夏阳的手,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口气温软:“夏阳,母亲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不知,母亲只有你哥哥一个儿子,如何不担心?”
啥?夏阳脑子一顿,一个儿子,许白浪?那许白海是什么?
见夏阳露出不解的神情,许大夫人愁苦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继续说:“许白海不是我生的,是你父亲的乡下原配所出,只是那人命不好,人生完就去了。”
许氏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随后又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哀伤道:“或许,我们命都不好。”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夏阳看了几眼许大夫人,又脑补出无数细节,一切好奇心再听到许大夫人那句顾影自怜的悲叹散去,突然觉得好无趣,也像失了生机般,面容黯淡许多。
许大夫人拉起夏阳的手,提了心神:“夏阳,娘也没别的要求,只想你努力一下,多去几趟府衙,把你哥哥劝回家中留宿。”话停,神情变得坚毅肯定,语气诚恳的承诺:“你放心,若日后有机会,你想离开,娘会帮你。决不食言。”
夏阳有些心动,多一个人帮助,自己将来就多一分可能。只是这许白浪不回家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天的事不想见到她,还是纯属工作狂。感觉都有可能。
想了一下,夏阳握住许大夫人的手,应:“好,我去做。母亲,希望将来您说话算话。”
如此,两人达成一致意见。
夏阳又多了一件事要做。
…
再去狱司府衙前,赵全赵诚来了,刘全把人接到租屋。
“二姐。”秋木一看到夏阳,就甩开赵全的手,跑到夏阳身边抱住她。
夏阳正在磨粉,被熊抱,只能停下手里动作,推开秋木,骂道:“怎么一天天的像个奶娃娃,见我就想挂我身上。”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咯咯作笑。
秋木也不羞,嚷道:“我不管,二姐,我想你了,你带我去逛街买零食吃。”
赵全上前就是一掌,训道:“半大小子撒娇也不嫌害臊。”
秋木吃痛放手,不过他是不会屈服的。他也懂了一个道理,只要他听二姐的话,什么都会有的。
“夏阳,家里人都安排在城外了,休息几天再过来上工。来的人有赵玲杨艳,赵娟她婆家不肯人来就没来,大伯家来了赵银,三叔家的赵小珠今年十一了,你三婶娘让她来了,还有一个你舅舅张小宝,和村里的孤儿小狗子。”赵诚把人一一介绍。
张小宝?夏阳的记忆都快模糊了。
赵全附和自己弟弟,忙说:“我们家都来了,你娘、春花、冬树他们都来了。你舅舅他,爹知道你不喜欢,哎,但你外婆同你娘闹,你娘同我闹,没办法才同意的。”
夏阳对张家观感不好,想了想到底没说什么,给了两人一笔钱,交待:“钱是给你们租房生活的,算你们奔波的补贴吧,你们先适应几天,然后就来上工。张小宝、小狗子就让刘全带着做些体力活,磨合一下先。”
赵全、赵诚收了钱应好。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才分开。
“刘全周朗,到时候你带着那两个人运肉、切肉、卖肉什么的,体力活你们男人干。”夏阳吩咐。
刘全周朗应好,周朗想到一事,问:“夏阳姑娘,那些猪内脏什么的要不要运到城外去卖,城内人不怎么爱吃,价格低的都快相当于送了。城外人没有那么讲究,会更划得来一些。”
夏阳想过了,腊味受天气温度影响大,保存条件有限,往后肯定是会受影响的,临江府人口那么多,所以她要转型做卤味,卤的东西就太多了,吃卤不吃辣是没有的灵魂的,所以她还要种辣椒。
“可以的,你跟刘全看着办,不要耽误这边的事就行。“夏阳叮嘱。
遣了两人,一会儿后,夏阳一个人回了屋内做计划。自己的土地那边可以种植,还要建房,要做规划,要防野兽,要有厂房,将来…
“哎。”夏阳忽然叹了一口气,也不想继续想了,出门叫了刘全找李金封去了。
马车内夏阳闭眼休息,马车外许三和刘全互相不搭理。
许三见夏阳又去找旧情人,内心替自家少爷愤不平,虽然是强迫的,不是已经做了少爷的女人吗?还继续勾搭旧情人!放荡!
刘全来夏阳这里也二十来天,也品过味来了,这许三就是许家少爷的眼线,走狗!阻碍自家少爷娶夏阳姑娘的绊脚石!
夏阳到府学的时候,李金封还在上课,在门口等了一会。
下课后,三三两两男人出门来。
夏阳一眼就看见李金封了,鹤立鸡群的,越来越高了,越来越好看了,还是那种五官深刻分明、贵气英俊。嘿嘿,是她的,真叫人放不下。
夏阳想着等李金封走出来些再和他打招呼,就看见同样是在门外等待的一个姑娘小跑到他身边。
小婵跑到李金封身边,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一脸喜色说道:“李公子,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请您务必尝一下。”
李金封并不伸手接过,只冷声拒绝:“不必了,多谢你家小姐好意。”
女人见李金封不接,换了一副可怜、卑微的神情乞求道:“李公子,请您帮帮我吧,我家小姐要是知道我没把东西送到你手上,会打死我的。”
李金封眉头紧皱,想拒绝这种道德绑架,可是有好事的人已经‘好心’劝道:“李兄你就收了吧,善无大小,一个丫鬟你为难她做什么。”
一句话落,马上就有人应和,更有人语气又嘲笑又嫉妒的说:“要我说,李兄还是别端着了,小心别人转投他人怀抱又后悔不已。”
夏阳离的不远,很清楚的听到这些对话。
刘全见情势不妙,赶紧喊了一声:“少爷。”
李金封听见熟悉的声音,循声望人,就看见自己的小姑娘站在伞下,再顾不得什么,抛下女人快步走到夏阳面前,拿过她手里的伞,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热不热?
夏阳脸臭臭的应道:“不热。就是不舒服。”
李金封把书袋递给刘全,摸了摸夏阳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体温正常,哪不舒服了?”
夏阳伸手死劲掐了一下李金封的腰,骂道:“我哪都不舒服。你就读个书都能惹上桃花,气死我了。”
李金封失笑,又很高兴对方的反应,握住夏阳的手摩挲,简单解释:“上回布政使司来了些人慰问学子,其中有一些是官家的夫人小姐,我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得了一人青睐,时不时派她丫鬟来送些东西,我回回都严词拒绝了,今日也是。”
你是什么都没做,因为你这张脸,这身材,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夏阳瞪了李金封一眼,果然,大家都是识货的。
“那家小姐姓什么名什么。算了,随便了,反正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夏阳一边吃醋,一边幼稚的赌气。
李金封没高兴一会就被夏阳的话气的脸沉了,他现在最讨厌的人,许白浪高居榜首。什么叫她有她的?他有他的。
夏阳和李金封的互动落到了之前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眼里。这些人也没避着,就开始把两人当成谈资:“我说怎么那么端,原来是家里已经有了行巫山云雨的美娇娘,呵呵呵,不知道是大是小?要是大,那家小姐可要伤心了。”
夏阳这会醋着呢,李金封要忍,她可不想忍,怒气冲冲的上前拦着那三人:“你们说谁呢?谁是美娇娘?”
被拦住的三人,分别是高苟明、孙为义、钱尚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