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听得笑了,带着军人的豁达与务实:“嘿,你想不通的多了。那赵家孩子不优秀吗?给咱们军队输送了多少关键技术?最后带回来的那样东西,凭的就是一股子热血和胆气!这气节,是咱军人的种!我太喜欢了,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两个都是万中无一的好孩子,单拎出哪一个,都是乘龙快婿的料。” 林首长重重地一拍大腿,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怎么就……哎!”
“老喽,”老友摆摆手,给他续上茶,“年轻人的世界,咱们是看不懂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别光盯着这一处看。往宽处想,这四个曾孙,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你这可是捞着了!想想看,当年秀珍要是真嫁了谢家老二,按部就班地过,还真未必能生出这么灵秀、出色的孩子来。说到颜川,你就说你心里骄傲不骄傲吧?”
林首长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从眼底掠过,他端起茶杯,将那份复杂的欣慰与骄傲,连同微涩的茶水,一起咽了下去。
老友嘬了口茶,由衷叹道:\"赵家这生意,做得是真有格局。利国利民,贡献不小。这样的亲家,凭你自己去寻,怕是都不好寻。\"他放下茶杯,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我是真喜欢他们这家风。底下两个小的更是了不得,年纪轻轻,读的都是国际顶尖学府里最扎实的专业,不搞虚的。\"
他话锋一转,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笑:\"哎,我家那小丫头你也见过几次,你觉得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再亲上加亲,结个儿女亲家?\"
林首长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摆手,嘴角扯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快别提这个。我可不敢做颜嫣的主。你瞧瞧她今天,给过我好脸色看么?那眼神,跟她外婆年轻时一个样,能冻死人。\"
老友顿时乐了,凑近了些,用手虚掩着嘴:\"看出来了。我瞧得真真的,席间她就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齐司礼大腿一把。那小子倒是纹丝不动,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首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不清是埋怨还是某种默许,只淡淡道:\"他该受着的。\"
老友坏笑着,用手肘碰了碰林首长:“我家大孙子现在可是单身了,撮合撮合他和颜嫣怎么样?”
林首长眼皮一抬,慢悠悠地端起茶杯:“你家那小子?你确定,他两个也不合适啊?!。”
“啧,那老王家的小儿子总行了吧?”老友不死心,“留学回来的精英,模样周正!就是什么不婚主义,都三十好几了,连个对象也没有,你安排安排让他们见见,万一就看对眼了呢?还有……老李家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外孙,学艺术的,气质好!”
林首长听着,原本紧绷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手指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眼神里透出算计的精光。他听明白了,老友这是把圈子里拔尖的单身青年都给他划拉出来了。
“嗯……”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真切的笑意,“挺好!”
老友一看有戏,趁热打铁:“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透个风!”
“急什么。”林首长摆摆手,神态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眼底却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这事,得好好筹划。”
他仿佛已经看见,一群青年才俊围着外孙女献殷勤的画面。这法子,或许比直接干涉要高明得多。
赵父洗漱完,却毫无睡意,在房间里踱了两圈,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褪。他终于忍不住凑到正在梳妆台前护肤的赵母身边,压低的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哎,还是你有眼光啊!”他伸手想拍妻子的肩,又被她一个眼神瞪得缩了回去,只好搓着手感慨,“当初让颜嫣留下,你最坚持。如今看来,咱孙子以后的路可顺当多了!真好,老赵家这算是又上一层楼了啊!”
他说着,竟真生出几分感慨,看着灯下妻子不再年轻的侧脸,语气软了下来:“我年轻时真有眼光,娶了你。”
赵母从镜子里嗔了他一眼,手上拍护肤品的动作没停,嘴角却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哼,马后炮。现在知道我的好了?闭嘴吧,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打起精神应对呢,正经场合还在后头。”
赵父满腔的热情被堵了回去,张了张嘴,看着妻子已然起身走向床铺的背影,最终只摸着鼻子,憨憨地笑了:“……好,听你的。”
而此时,另一间客房里却是另一番兵荒马乱。
齐司礼今晚是彻底喝醉了,全凭一股意志力撑着体面回到房间,门一关就顺着门板滑坐到了地上,意识模糊。难受劲儿一阵阵上涌,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冲进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
谨文闻声赶来,看着瘫在瓷砖上、外套皱巴巴还沾着水渍的父亲,自己折腾了好久,也没把齐司礼弄起来。实在没力气了收拾完个烂摊子,只好转身去敲颜嫣的门。
颜嫣和珠珠穿着睡衣赶来,一看这场面就皱紧了眉。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醉得不省人事还不停折腾的大家伙从卫生间地板上弄出来。又是擦脸、又是换衣服,折腾出一身汗,总算把人洗干净,像扔麻袋一样“扔”回了床上。
齐司礼一沾枕头便昏睡过去,只留下三人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平日里一丝不苟、此刻却毫无形象的男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一丝沐浴后的清爽混杂在一起。正当谨文想着要不要去开窗透透气时,站在他身旁的珠珠看着床上睡得毫无知觉的齐司礼,忽然想起了他今天在席间把那份优雅与风度装到极致的样子——背脊挺得笔直,谈吐滴水不漏,连微笑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与眼前这个被他们“搓扁揉圆”后扔在床上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这极致的反差让她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在刚经历过一番“奋战”的安静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立刻引来了颜嫣和谨文疑惑的目光。
珠珠赶紧抿住嘴,眼睛却还弯着,她指了指床上的人,压低声音:“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爸爸今天在饭桌上,那范儿端得,啧啧,跟画儿里的贵公子似的。谁能想到,贵公子喝醉了,也得被我们三个按着扒衣服洗脸呢?”
她这话说得形象,颜嫣眼前也立刻浮现出齐司礼白天那副矜贵从容与此刻“任人宰割”的强烈对比,嘴角忍不住也向上翘了翘,没好气地瞥了床上的人一眼,轻声道:“活该,谁让他逞能。”
谨文看着父亲难得的窘态被这样“公开处刑”,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好了,让他睡吧。今晚……我和爸爸一起睡。”
珠珠摆了摆手,颜嫣也笑着摇头。几人互道了晚安,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灯,将一室的宁静还给这位醉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