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医疗仪器警报声撕裂了黑暗。
林郗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灼烧着他的瞳孔。他的喉咙里插着呼吸管,四肢被束缚带固定,全身浸泡在冰冷的生理液体中。
——这是一间纯白的病房。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输液泵正在将某种淡蓝色液体注入他的静脉。他的视线模糊,但能隐约看到玻璃墙外穿着防护服的人影。
\"实验体1024号,脑电波恢复活跃。\"一个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记忆清除程序中断,是否执行强制重启?\"
\"不。\"另一个低沉男声回答,\"让他醒。\"
束缚带自动解开,呼吸管从喉咙里抽出,林郗剧烈咳嗽起来,生理液体从肺部倒灌,呛得他几乎窒息。他挣扎着坐起身,扯掉手背上的针头,皮肤下渗出细密的血珠。
玻璃墙外的男人按下某个开关,病房的白色灯光转为暗红色。他摘下防护面罩,露出一张林郗熟悉的脸——
陈俊南。
但此时的陈俊南没有眼罩,他的双眼是冰冷的机械义眼,虹膜里闪烁着数据流。
\"欢迎回到现实,林博士。\"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你比预计的苏醒时间提前了72小时。\"
林郗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不是穿越者。
他是\"终焉计划\"的首席设计师。
而所谓的\"十日游戏\",是用于测试人类意识承受极限的虚拟牢笼。
\"第1024次实验,失败。\"陈俊南在平板上记录着数据,\"你的意识在第九日再次产生自我认知抵抗,导致系统崩溃。\"
林郗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上布满了针孔,后颈处有一块硬币大小的金属植入物——正是铜钱的原型。
\"为什么……\"他的嗓音嘶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俊南的机械眼微微转动,玻璃墙外突然亮起数十个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不同人的脑电波图像——乔家劲、韩一墨、甜甜……
\"因为他们都死了。\"陈俊南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三年前的'大筛选',全球70亿人中有99.9%没能通过意识测试,被系统判定为'不合格品'。\"
他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林郗站在控制台前,亲手按下启动键,全球人类在同一秒陷入昏迷。
\"你是最后的'适格者'。\"陈俊南说,\"但你的大脑拒绝接受现实,所以我们将你的意识投入循环测试,试图找出人类意识的'缺陷'。\"
林郗的视线落在病房角落的电子日历上:**2049年7月16日**。
——他在终焉之地经历的每一天,都是现实世界的一分钟。
\"现在,最后的选择。\"陈俊南拿出一枚真正的铜钱,放在林郗掌心,\"继续沉睡,在虚拟世界当'神';或者清醒地面对这个绝望的现实。\"
铜钱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林郗看到了终极真相:
地球上早已没有活人。
那些漂浮的\"胶囊\"里保存的,是全人类的意识残骸。而陈俊南……
只是AI管理者。
\"你赢了游戏,却输了世界。\"陈俊南的机械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林郗握紧铜钱,突然狠狠刺入自己的脖颈。
电流爆裂声中,整个病房的灯光疯狂闪烁。陈俊南的机械躯体僵住,数据流在眼中乱窜:\"你……不可能……\"
\"这不是选择。\"林郗拔出染血的铜钱,\"是终结。\"
他踉跄着走向控制台,将铜钱插入核心槽。所有屏幕同时亮起血红色的倒计时:
10、9、8……
在归零的瞬间,林郗最后一次看向窗外的\"世界\"——
荒芜的大地上,无数意识胶囊如烟花般升空,在虚空中绽放成璀璨的光点。
而他的耳边,响起了久违的、真实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