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为林渊会带着丹药突围时,他却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九转还魂丹塞进秦婉手里,声音低沉却清晰:“带着丹药去城西药材铺,交给苏月。”
秦婉愣住了,掌心的丹药温热,带着奇异的力量:“那你呢?”
“我断后。”林渊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青色的灵力在他周身暴涨,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玄清道长等人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上来:“拦住她!”
秦婉握着丹药,看着林渊被数十人围攻,后背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却依旧半步未退。她咬了咬牙,转身冲出炼丹房。身后传来灵力碰撞的巨响,还有林渊闷哼的声音,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城西药材铺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的“苏记药铺”牌匾积了层薄灰。秦婉推门而入时,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柜台后坐着个穿素色衣裙的女子,正低头碾着草药,青丝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苏月姑娘?”秦婉握紧丹药上前,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猛地顿住——那女子脖颈处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和三年前坠崖而死的师姐一模一样。
女子抬起头,眸中闪过丝讶异,随即化为浅笑道:“秦小姐?林渊让你来的?”她放下药碾,指尖在柜台划过,露出底下刻着的半朵雪莲,“这是他当年刻的,说等炼成九转还魂丹,就……”
话音未落,秦婉突然将丹药砸过去:“你不是师姐!她左手小指有个胎记,你没有!”
苏月接住丹药的手僵在半空,素色衣袖滑落,露出皓腕上的骷髅头印记——那是血影楼杀手的标记。她忽然笑了,声音变得娇媚:“不愧是秦将军的女儿,倒是比林渊那傻子聪明。”
秦婉后退半步,聚灵鼎悄然滑入手心:“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师姐?”
“冒充?”苏月把玩着九转还魂丹,指甲突然变得尖利,“当年若不是他师姐抢了本该属于我的药引,我怎会被逐出血影楼?林渊以为救了她,却不知那女人早就把灵魂卖给了尸王。”
药铺后院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秦婉转身时,看见个披着破袍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脸上罩着青铜面具,露出的手腕上爬满黑筋——竟是之前被林渊净化了邪毒的赵烈。
“禁军统领成了傀儡,真是可笑。”苏月轻抚着丹药,“这九转还魂丹,既能救活人,也能让尸王彻底苏醒。你说,林渊知道自己炼的是催命符,会是什么表情?”
秦婉突然明白林渊的用意。他根本不是让她送药,是让她来查真相!掌心的聚灵鼎开始发烫,镇魂咒的金光透过指缝渗出:“你以为他真的会被缠住?”
苏月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他说不要回头,不是怕我分心,是怕我看到他故意引你们入局。”秦婉猛地将聚灵鼎掷向地面,金光瞬间铺满整个药铺,“这药材铺的地基下,埋着当年镇压尸王的镇魂碑!”
青铜面具后的赵烈突然嘶吼,黑筋暴起欲扑上来,却被金光钉在原地。苏月甩出数道黑气,竟被镇魂咒灼烧得发出惨叫:“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爹当年就是守碑人。”秦婉看着她惊恐的脸,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紧握的那块残碑,“你以为血影楼能操控尸潮,其实是尸王在利用你们找镇魂碑的弱点。”
后院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苏月眼中闪过疯狂:“既然如此,那就一起陪葬!”她将九转还魂丹按在青石板上,丹药瞬间渗入石缝。
地动山摇间,青铜面具从赵烈脸上脱落,露出张被黑筋覆盖的脸。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指向秦婉身后——药铺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人,玄色衣袍染血,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正是林渊。
“你来了。”苏月笑得诡异,“正好,亲眼看着你师姐从尸王体内爬出来。”
林渊的目光落在青石板上,忽然道:“你弄错了,那不是镇魂碑。”
苏月一愣:“什么?”
“当年镇压尸王的,是我师姐的魂魄。”林渊的声音很轻,“她抢药引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封印即将破体而出的尸王。”他抬手结印,青芒注入地面,“这石板下,是她的衣冠冢。”
青石板突然炸开,露出个白玉棺。棺中没有尸体,只有件绣着雪莲的旧衣。九转还魂丹的金光从衣料里渗出,竟与聚灵鼎的光芒交织成网,将苏月困在其中。
“不可能!尸王明明说……”苏月的尖叫戛然而止,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白玉棺,“原来……我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赵烈身上的黑筋渐渐消退,他跪倒在地,看着白玉棺泣不成声:“少将军……属下对不起你……”
秦婉这才惊觉,赵烈的脖颈处挂着块狼牙坠,和林渊师姐当年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林渊走到白玉棺前,轻轻抚摸着旧衣上的针脚:“她当年坠崖,是为了把尸王引到镇魂碑范围。我炼九转还魂丹,不是为了复活谁,是为了让她彻底解脱。”
聚灵鼎缓缓飞到棺顶,化作枚玉扣嵌在棺盖。秦婉看着林渊后背的伤口,突然想起炼丹房里他那句“灵气不够醇厚”——原来他早就发现幽冥草里藏着尸王的残魂。
“那外面的玄清道长他们……”
“昆仑派少掌门的怪病,本就是尸王的试探。”林渊转身时,眸中已无半分疲惫,“沈万堂账本上的门派,都是当年参与镇压尸王的家族。他以为能坐收渔利,却不知自己早被当成了棋子。”
晨光透过药铺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秦婉看着他染血的衣袍,突然笑道:“你故意让我带着丹药跑,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林渊抬手想擦她脸上的灰,指尖却在半空顿住:“我怕你知道真相会分心。”
“那你后背的伤……”
“不流血怎么让他们信以为真?”他扯开衣襟,露出道浅浅的伤口,“灵力伪装的血痕罢了。”
秦婉又气又笑,伸手戳了戳他的伤口:“那驻颜丹和赏花宴呢?”
林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丹药已经炼好了,就藏在聚灵鼎的夹层里。至于赏花宴……”他望向窗外,“听说城外的桃花开得正好。”
药铺外传来玄清道长的声音,带着愧疚:“林小友,沈万堂已被拿下,账本上的门派……”
“账本烧了吧。”林渊的声音平静,“当年的事,该了结了。”
秦婉看着他侧脸的轮廓,突然明白有些反转不是阴谋,是有人用温柔的谎言,护着你走过最危险的路。聚灵鼎在棺顶泛着微光,像颗跳动的心脏,将两个年轻的影子,映在了渐渐合拢的白玉棺上。
那棺盖合拢的刹那,谁也没看见,旧衣的褶皱里,藏着半枚碎裂的玉佩,与林渊怀中的那半枚,正好拼成朵完整的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