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基不仅被当成抹布。
还被基兰安排的明明白白。
成了真·司机。
三小时后。
小货船歪扭着横在河中间。
前进没多远,又往后出溜了一大截。
不晕船的基兰都快被晃吐了。
天阴了,基兰的脸也黑了。
盯着操舵室里满头大汗的瓦列里。
基兰没忍住开了口。
“所以你会开船,但不是完全会?”
“那我们之前是怎么靠的岸?”
瓦列里顶着俩浓重的黑眼圈回头,情绪逐渐激动,飙起了家乡话。
甲板上传来戴尔闷闷的声音,他手里搭木板的活没停,头也不回地把瓦列里的话翻了出来。
“他说你的信任给了他天大的胆子,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办到。”
“至于靠岸?他睁开眼时,船,自己漂过去的。”
基兰:......
好家伙。
搞了半天斯基也是新手。
还好这是在河里开小货船。
要是开车,估计早翻沟里等开席了。
船身又是一晃,基兰扶着舱门走到瓦列里身侧。
看他那副快要猝死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说不定就能开直线了。”
“你先研究着,子弹和枪就在船舱,守好家,照顾好你老大,等我们信儿。”
基兰不再废话,拽着马的缰绳,把它硬拖小戴到搭好的木板前。
连推带安抚,马屁股墩在木板上,滑进了河里。
船上的瓦列里收回木板,用散装英语大喊:“等你们!回来!”
戴尔仰头浮在水里,下巴露出水面,嘴角挑了一下,冲身后摆了摆手。
水里的基兰拽着缰绳,也不管身后人能不能看懂,比了个oK的手势。
瓦列里挠着脑袋,用枪顶卢克...拿名字换油...还真给了钱...这人是个角色。
就是想不通,自己把船开成这样,非但没挨一顿骂,反得了一句安慰?
然后这人跳河里游着就走了?
瓦列里咧了咧嘴,心里的别扭劲儿散了。
这家伙还挺有意思。
......
两人一马上了岸,在大雨里奔了近一个小时。
下午四点多,天色阴得像傍晚。
远处,雨水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黑黢黢的屋顶,农场快到了。
屋檐下,两盏灯照着人影晃动,雨声里突然爆出一声枪响,盖过了模糊的叫喊。
戴尔勒了勒缰绳,马儿跟着收了速度。
他侧过脸,雨水从湿透的发梢甩了出去:“里面挺热闹。”
基兰随手抹掉糊脸上的水:“我这人最爱凑的就是热闹,走着?”
马儿穿过树林,路过一片坑洼不平的墓地。
基兰往里看了两眼,大坑小坑里有烂棺材和半露的白骨。
混在白骨间的,是几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尸体都是男的,死状一样,太阳穴上有个洞。
他们歪在泥里,血水雨水混成一滩烂泥。
“这么刺激?农场里面在搞什么鬼名堂?”
“诶小戴,先别管别的,等先找到安追他们,问问是什么情况。”
戴尔刚要开口,一个带着惊喜的嗓门从旁边的墓地里炸了出来。
“老大?!”
窜出去的马儿停下,基兰和戴尔循声音往后看。
“我在这呢老大!”
肩上背着弓的黑影,从墓地边上的草坑里直起身子。
天太暗看不清脸,只有一口大白牙在晃。
靠近了基兰才认出来,是沼泽蝶泳的维鲁斯!
他浑身黑泥,头发里支棱着杂草,五条黑手印从左眉抹到右脸,说是土里挖出来的都有人信。
连基兰这种不在意形象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们从哈尔老头的赌场出来三十多个小时了,你就没找个地方把自己收拾收拾?”
维鲁斯跟在马边上。
“赌场那事之后,风声就紧了。三十多个要钱不要命的也折了,现在农场里人心都乱了,一个比一个疯。”
“我们几个合计着,把自己藏深点,说不定能弄来点真东西。”
基兰打量起维鲁斯。
不错,办法土了点,还算聪明。
“让你们盯梢的中间人来了吗。”
维鲁斯跟着马,快走了两步。
“他刚到不久!”
“不过没在楼下待,进门就跟磐石帮老大去了二楼。”
“楼梯口守的全是人,米根假装路过多看了两眼,直接被枪托顶着赶走了。”
“这么大排场,里头谈的事绝对不简单。”
基兰连拍大腿,特么的!
找了一路的中间人,总算逮到了!
戴尔:???
“你拍我干什么?”
基兰干巴巴笑了两声:“啊哈,一高兴就想拍一拍,没忍住!顺手的事,你习惯一下就好了。”
戴尔忍着把基兰踹下马的冲动,余光扫向维鲁斯:“中间人都得亲自出马?这趟水够深的。”
基兰没在看尸体太阳穴上的血窟窿:“也不是谁都能蹚的。”
维鲁斯几个蹲了好长时间,东拼西凑才弄来这点消息。
新老大和玩刀子的家伙这么快就能抓到关节...
他脑袋一耷,兴奋劲儿泄了大半,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妈的,都说这趟的买卖肥得流油...要不是菲利普森老大出事,我们也...唉。”
“那些尸体就是玩轮盘赌,把命搭进去的。”
基兰咂摸着。
轮盘赌...血窟窿?
拿人命换门票的把戏。
上面甩甩肉,下面的人只能闻到味儿。
想上桌吃肉,得先过这道鬼门关。
筛掉一批,剩下的才能分赃。
三人正说着,农场主屋里又拖出一具尸体,往这边的墓地来。
基兰心里有了计较:“绞索会的人来了吗?”
维鲁斯摇摇头:“我们几个把里面都摸遍了,没发现绞索会的人。”
基兰意外了,能吸引这么多亡命徒的买卖,绞索会竟然没动静?
绞索会老大不是一般的谨慎。
往墓地拖行的新尸体,让维鲁斯的脚步一顿。
“这阵仗...不到两小时,死了这么多人...”
“我们...真进去吗?”
他不是怕死。
而是亲手把朋友埋进土里,给他盖上最后一抔土...
感觉自己也有一块肉跟着烂在了坟里,喘口气都他妈堵得慌。
“菲利普森老大...就为这趟买卖把命送了...老大,说实话,我有点...”
“他没能走完的路不是还有我——”注意到维鲁斯突然亢奋起来的表情,基兰嘴一哆嗦,拌起了蒜。
特娘的,燃过了!
基兰干咳两声,指向前面的小戴,把话头岔开。
“啊哈哈,还有我们两个在前面!主要是他!不用慌,快叫上其他兄弟,我们进去闯他个天翻地覆,哈哈...”
维鲁斯突然仰头。
基兰腰后紧紧别着菲利普森的毛瑟。
满脑子都是这两个人在赌场里押上性命时的模样。
根本就是“老子绝不会死在这”的狠劲!
他猛一转身,背对墓地,抽出长弓,嗖嗖嗖三支响箭射入高空!
“听你的!老大!”
基兰被他这仪式感弄得一懵。
什么情况?
让你去叫人集合,你在这放穿云箭?
还三支!
要搞千军万马来相见啊?
我们总共就几个人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