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与李仁蜷缩在木乔镇一间破旧阁楼的窗边,透过斑驳的窗棂,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李仁将望远镜抵在眼前,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陈爱攥着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父亲陈强的面容早已模糊,两人屏息凝神,密切观察李振滔的情况。
而另一边,金布坐在办公室里,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死死盯着桌上早已熄灭的烟头,这段时间里,他的妻子林沐不仅没有回家,连电话也都打不通,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办公室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重重按下一串号码。
金布说道:\"大山,给我盯紧了,务必查清楚林沐的下落!\"声音低沉而冰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大山领命后,开始了秘密跟踪,他像一只蛰伏的野兽,悄无声息地跟在巫志文身后,他发现巫志文频繁出入一栋外表普通却透着神秘气息的楼房,透过斑驳的玻璃窗,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李振滔正和林沐相谈甚欢,两人举止亲密,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关系。
金大山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这个发现足以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虽然金布和林沐感情早已破裂,但毕竟还没有离婚,更何况,李振滔作为木乔镇举足轻重的人物,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于是,金大山把事情一五一十汇报给了金布,金布听完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知,现在还不是和李振滔正面冲突的时候,自己的官位能做到今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李振滔的心腹诸葛成的扶持,但夺妻之恨,这份屈辱,他又怎能轻易咽下呢?于是,叫金大山约了巫志文出来。
他们来到一间昏暗的秘密会所里,金布、金大山和巫志文相对而坐,会所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巫志文率先打破沉默,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说道:\"金镇长,今天怎么有空叫我过来?\"
金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说道:\"巫主任,你做了好些大事啊。\"
巫志文故作惊讶,说道:\"那里那里,还不是仰仗金镇长的袒护,大家相互扶持嘛。\"
\"我可没有袒护你!\"金布猛地将一沓文件甩在桌上,纸张撞击桌面的声音在寂静的会所里格外刺耳,说:\"这些是你暗自收取村民的电表、水表证明和建筑材料堆积费,金额不少啊!\"他又拿出一份审批征收文件,\"你们天梯坝村国道扩充,是六米,而你们私自多收十二米,厉害的很啊?\"
巫志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很快又恢复镇定,说道:\"金镇长,你这样就不太地道了吧?诸葛先生不是多给您打点好了吗?这些没有异议的啊。\"
\"打点?就那一点点蝇头小利,比起夺妻之恨,小了很多吧?\"金布的声音冰冷如霜,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巫志文心头一震,没想到金布竟然已经知道了一切,说道:\"这些事情振滔都没有参与,你动不了他的,而且你夫人,林沐,和你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家暴,她早想和你离婚,你不同意而已。\"
\"那是我的事情,现在我只说你的情况,你说,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你是不是得无期?\"金布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巫志文强装镇定:\"我怎么样不要紧,你堂弟也是有份的。\"
\"他那种小角色,算什么,他最多是从犯,有我在,叛不了几年,倒是你,想想后果?\"金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想干什么?\"巫志文警惕地问道。
金大山突然开口:\"杀了李振滔,什么我都帮你兜着。\"
巫志文嗤笑一声:\"你说这话就是笑话,我跟他同生共死。\"
金布讥讽道:\"哎呦,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别忘了,你们以前那帮兄弟,一个个怎么死的?李振滔在乎吗?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以后,李振滔在世界上消失,这些东西,我都烧了,你以后的路,有我铺路。\"
巫志文沉默片刻,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萧瑟,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金大山走进来,担忧地问道:\"布哥,真的要和他们鱼死网破吗?\"
金布眼神坚定:\"他们不倒,有你出头之日吗?你不想做村委会主任?\"
金大山眼中闪过一丝渴望:\"还得布哥多多提携啊。\"
\"放心吧,我们同宗,我不扶持你扶持谁?\"金布拍了拍金大山的肩膀,\"巫志文的动向,时刻关注。\"
\"好!\"金大山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会所的门缓缓关上,只剩下金布一人坐在黑暗中。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巫志文办公室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坐在办公桌前,面前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成一幅诡异的画面,巫志文眉头紧皱,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眼神中满是焦虑与绝望。
这些天,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李振滔一起打拼的过往,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他们相互扶持,共同走过风风雨雨,而他对李振滔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兄弟情谊,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比男女之情更为深沉和复杂的羁绊,正是这份特殊的情愫,支撑着他多年来始终坚定不移地跟随着李振滔。
然而此刻,金布手中握着他们违法违纪的把柄,一场巨大的危机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们袭来,金布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鱼死网破,巫志文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选择出卖李振滔和诸葛成,等待他们的将是三个人的死亡,金布的作风他再了解不过,那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巫志文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思索良久,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办公桌前,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一切,将所有与违法违纪相关的材料一一整理好,声音轻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吩咐手下将财产变换为现金,把收取的赃款仔细分开,随后,他委托律师将自己的股权全部转让给李振滔。
一切安排妥当后,巫志文坐在椅子上,拿起笔,手微微颤抖着,写下了一份忏悔书,在忏悔书中,他详细地交代了自己的违纪违法行为,承认是自己自首,最后更是写下了畏罪自杀的话语;写完忏悔书,他又铺开一张信纸,开始给李振滔写信。
“振滔,诸葛先生,见字如面……”他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迹工整却难掩其中的悲伤,信中,他将金布知晓李振滔和林沐之事,以及用违法违纪的事情要挟他们的情况一一说明。“我心中已经乱了方寸,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我将全盘托出,牺牲我一人,可换大家平安无事,我已知足,不必伤感,我早就想到这一天了……”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却无法晕开他心中的决绝。
写完信,巫志文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雨依旧下得很大,狂风呼啸着,仿佛在为他即将消逝的生命悲鸣,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从三楼一跃而下,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悲凉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迅速在雨水中蔓延开来。
纪委监委收到巫志文送来的信件和材料后,立即展开了调查,工作人员深入村民之中,详细了解情况,经过一番努力,最终成功收回了巫志文的赃款,并全额退还给了村民,部分被征收的土地也归还给了村民。
派出所接到报案后,迅速立案调查,当看到巫志文的忏悔书后,最终结案描述巫志文因为涉嫌严重违法违纪,畏罪自杀。
当律师将股权转让给李振滔,并把现金交给诸葛成时,两人看着手中的文件和信件,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李振滔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件,读完后,愤怒地将信往桌上一拍,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声音如雷霆般怒吼道:“金布这王八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诸葛成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老板,他确实是我们的敌人,我现在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虽然该死,但还没有到时候。”
李振滔怒目圆睁,情绪激动地咆哮着:“死的不是你同生共死的兄弟,我要金布陪葬!”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仇恨。
诸葛成依旧保持着冷静,耐心地劝说道:“我知道,但是你要冷静啊,之前确实是我们扶持他上去,但是后来,所有领导该调离的调离,现在他越做越大,不知道背后还有谁,我们撼动不了的。”
李振滔根本听不进去,语气坚决地说:“这些年,我盘踞木乔,我有我的方法,我就是要他死,我要在志文头七之前把他干掉!”
诸葛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容我再思索,想个万全之策。”
李振滔却毫不妥协,大声吼道:“没有万全之策的!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我不怕告诉你,倘若那个死的是我,你是不是也要从长计议?”
诸葛成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老板,你不要误会我意思。”
李振滔继续说道:“我还告诉你,如果死的是你,我也一样,我会让他陪葬!”那坚定的语气,仿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诸葛成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我现在先去安置好巫志文。”
李振滔微微点头,声音低沉地说:“嗯。”看着诸葛成离去的背影,李振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心中复仇的火焰愈发旺盛。
而在另一边,金布得知巫志文离世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立即升金大山为天梯坝村委临时负责人,金大山接到任命,脸上洋溢着小人得志的笑容,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已经掌控了一切,殊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暴雨冲刷着阁楼,发出令人烦躁的哗啦声,李仁趴在满是水渍的玻璃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剥落的油漆,屋内仅有的一盏白炽灯在潮湿的空气中忽明忽暗,将他和陈爱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你看他那副样子。\"陈爱压低声音,攥着望远镜的手指关节发白,李振滔暴怒时拍桌的声响穿透雨幕,虽模糊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慑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仁收回目光,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说道:“可能是,但是也不清楚,我们先暗自观察,等待时机,迟一点要和他当面对峙。”
一夜未眠,晨光刺破黑暗,一缕阳光艰难地穿过窗,落在李振滔满是泪痕的脸上,他抬起头,望着那束光,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初入厂区——那个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在入职宣誓时目光坚定,那时的他,和兄弟们住在宿舍,吃着简单的饭菜,却总觉得生活充满希望,可惜人生不能倒流,走错了一步,可以改正,可是任由一直错下去,就会一错再错,那么人生也会毁于一旦;窗外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追逐着各自的梦想,继续行走着他们的人生道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多么希望回到最初,守住内心的底线,用双手创造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惜,人生没有如果,现在只有眼前漫漫悔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