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过去没多久,朝野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甚至可以说天大的事。
宰相被降职了!
景帝给出的理由十分严厉,直接斥责宰相“结党营私”,锦衣卫拿出的证据正是当初宰相为给程宝珠解决问题,私下面见了很多大臣。
这些大臣们纷纷喊冤,皇上却不吃这一套“若无朋党,此事为何不上报刑部?谁知你们私下解决,靠的是何等方法,其中有无利益交换!”
倒是宰相,毫不犹豫便认了罪。
景帝念在其多年来的功绩且并未做出实质性动摇朝纲的事,将其降职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三品大员当然也是高官,可与正一品的宰相比实在是一个地一个地。
直到这时众人才意识到为何原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辞官那么久,这官职仍是空悬在那里,没有定下新的人来。
对了!既然这个位子填上了,那宰相!
原任一品、二品的那些文官们忍不住激动雀跃起来。
季尘站在文官末尾,神情清冷。
他心里很清楚,陛下不会再任命一个新的宰相。
如今的皇上只想把权力牢牢掌握在手心,所以创造出了内阁与宰相分庭抗礼。
如今没有了宰相,内阁自然也不会一人独大。
果不其然,景帝又很快宣布了内阁的一系列改制措施。
内阁首辅看似拥有最高的地位,但权力却被其他内阁大学士共分,在关键事情的决策上没有了一言堂的机会。
说完这件事,景帝忍不住欣赏起堂下各个官员的神色来,见他们一个两个或惊慌、或失望、或雀跃,便觉好笑至极。
明明已经走到了如今的位子上,在权力面前,一个两个还像是孩童般好懂。
他又将目光转向季尘,后者低着头,半天一动不动,宛如塑像一般,倒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帝又开口,这一次正是与塑像般的季大人有关。
他先是赞扬了季尘在担任鸿胪寺少卿期间处理事情尽职尽责,既保全了大周的体面,也打压了那些外邦蛮夷的气焰。
同时对他过去在翰林院、户部所担任的各个职位上的工作都表达了肯定,最后便是任命他为左佥都御史。
此言一出,满堂皆净。
佥都御史,竟是佥都御史!
这可是正正堂堂的四品官啊!
他季尘入朝为官不过一年多,何德何能坐到这样的位子上?
这可是能负责中央与地方监察、参与三法司会审及官员考核的重要官职啊!
连比他大的官员都可弹劾!
与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共同构成都察院核心官员圈子。
想到这里,众人忍不住看向宰相,不对,应该说是如今的左副都御史。
这不就代表着以后季尘是在宰相手底下当差吗?
宰相能落得今天的下场,他季尘功不可没,朝廷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当初宰相府那些事儿就是他季尘捅出去的。
如此这般,宰相能轻饶了他吗?能不给他使绊子吗?
想到这里,众人还有些期待起来。
特别是那些因为宰相被牵连,被点名的官员。
他们倒是没受到实质性处罚,毕竟涉及的人实在太多,皇上也只能给他们罚俸几个月。
但不影响他们恨季尘,恨这个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
如今他当了御史,他们更是拿他没办法,但这不还有宰相在吗?
宰相再怎么说也是当了几十年官儿的,要对付这么个初入官场的混小子再简单不过了。
事实上,不止这些人如此期待着,等程明舟回家后,程时章也是这么说的。
“爹!那个季尘把你害成这样,你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程时章眼睛气的通红。
比他更气的还有一人,那就是马上要嫁给周文清的程宝珠。
降职?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降职?
那她嫁到大皇子府还有什么地位威严可言?
她记得大皇子那几个侧妃的爹官职都不低!
那自己这个皇子妃如何服众?
大皇子还指着自己给他助力,现在变成这样,他肯定第一个嫌弃自己!
念及此程宝珠也大怒道:
“报复!一定要报复他!爹!你要把他弄下去!绝不能让他这么得意!”
“你闭嘴!”程时章怒斥程宝珠: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爹被陛下贬斥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害人精?”
“我怎么了?我也是被陷害的!”
“都闭嘴!”程明舟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宝珠你下去!”
“爹——”
程明舟一个冷眼过去,程宝珠虽然不服也只能老老实实退下了。
程时章还要开口,程明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真说起来,这件事情上你爹我还要感谢季尘。”
“爹?”
“陛下早就想把我从这个位子上落下去,我也想平稳落地。
只是没有合适的契机,众臣都以为我在陛下心中德高望重,陛下不会轻易动我,哪怕我的政敌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这时,季尘出现了。若不是有他,等到我降职的那一天只会更加不体面,陛下的手段只会更狠厉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