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问世咸阳，迅速掀起轩然 ** ，权贵富豪竞相追逐。一时之间，咸阳街头出现怪象：富商名贾手持纸张招摇过市，无不趾高气扬。这个时代，金银珠宝已难彰显身份，唯有纸张才是尊贵的标志。
这几日最开心的当属治栗内史宁腾，奉赢牧之命出售纸张，内史府获利丰厚。
“大人，今日五百张纸已售罄。”库房中，宁腾喜滋滋翻阅账簿，忽闻属下禀报。
“嗯，卖完便歇着！告诉众人，明日只供三百张。”
“可如今有人出价一金一张，我们岂不是……”
“你懂什么！？若明日限量三百张，价格必涨至两金乃至更多！”宁腾斥道，“去办事吧！”
虽所得尽归国库，宁腾却乐此不疲。他心想，得把这个喜讯告知太子。
太子府外。
“参见太子。”
宁腾到达时，赢牧正于院中习字。
外头已贵至一金一张的纸，堆在赢牧身旁的小山般高。地上还散落着十余团被揉皱丢弃的废纸。
宁腾抬头一瞧，心疼得直抽气，忙凑近道：“殿下，纸张如今一金一张啊！”
“唔……”被他打断思路，赢牧瞥见字又歪了，随手将只写了寥寥数笔的纸揉成团掷出。
“哎呀！”宁腾捂胸痛呼，“一金哪！”
赢牧刚欲提笔，听闻此言，动作僵住，一滴墨顺势落在纸上。
“哗啦！”又是一张废纸诞生。
宁腾瞪眼无语。
赢牧放下笔，抽出一张纸擦手，问：“适才内史说了何事？”
宁腾哀嚎：“殿下，这纸一金一张啊！府库现存近万张，若售出便是万金之财！”
赢牧淡然回应：“即刻传话，告知咸阳以外之人，买纸需有秦爵，一级爵可购一张，两级爵两张，依此类推。”
“是！”
宁腾欢欣应允。此前仅限咸阳销售，如今依殿下之意，各郡亦可代售。
想到源源不断的金银入账，宁腾激动得浑身发颤。
“对了，少府不是在筹备昭告天下，咸阳职院即将开课之事吗？”
“公告改用纸张张贴于城门。”
话音未落，宁腾瞬间面如死灰，摇晃不止。
大秦疆域广阔，拥有多达上千座城池，如此……
上千张纸！！！
宁腾只觉胸口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修建一座学宫不过耗费不足万金，可眼下这一举动却仿佛将千金掷入虚空。
千金之数，纵使一块块丢入水中供人嬉戏，也能玩上一日，然而……
“去办吧。”
全然不顾宁腾此刻的心情，嬴牧平静说道。
“诺……”
宁腾脚步虚浮地离开太子府。
颍川郡。
嬴政在颍川巡查，郡守随行，一行人正考察千顷红薯田。
这片红薯已种植半月。
“陛下，此红薯真如您所言那般神妙？”颍川郡守小心翼翼询问。
嬴政点头，看着已抽出藤叶的植株，心中亦感新奇。
“需精心照料，若能丰收，足供颍川百姓两年食用。”
拍拍手，嬴政笑语盈盈。
他听嬴牧提及，每亩红薯产量可达千石。
颍川郡守震惊。
当初少府送来红薯苗时称亩产近干石，他心中尚存疑虑。
而今嬴政竟说千顷红薯可供颍川百姓两年口粮，令其思绪混乱。
颍川为秦之大郡，人口近百万。
百万人口一年所需口粮动辄几百万石。
如此千顷土地能产出多少粮食？？
一顷约五十亩……
颍川郡守默默计算，脑海中一片茫然。
但君王从无戏言，嬴政既如此承诺，此事必属实无疑。
颍川郡守内心开始充满期待。
“参见陛下！”
“颍川郡守，接太子诏书！”
颍川郡城内忽有人疾奔而来。
颍川郡守迅速接过装诏书的竹筒。
因嬴政就在身旁，未行跪迎之礼。
竹筒开启，颍川郡守立时惊讶。
“这是？”
嬴政侧目询问：“何事？”
“陛下请观。”
颍川郡守将竹筒中两页纸呈给嬴政，自身恭敬侍立。
“嗯？”
“此乃何等材质书写诏命？”
嬴政接过纸张同样困惑。
略览诏文后，嬴牧恍然大悟。
这便是纸。
“一张价值一金？？”
嬴政听闻这句话，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
此刻，他心中暗想，赢牧竟似个挥霍无度之人！
用布锦撰写诏书，十张花费不足一金，这不知节俭的家伙竟用价值一金的纸来写诏书！
不论赢牧如何发明出这种名为“纸”的物什，嬴政只觉他过于浪费。
将第一张递予颍川郡守后，他又展开第二张。
又是一金！
心中思索着，嬴政开始阅读第二张纸上的内容。
越读脸色越沉。
“咸阳职业技术学院，招生民众……”
嬴政目光愈发阴沉。
赢牧啊赢牧，你究竟在做什么？
还有李斯！
我临行前特意嘱咐过你，看好太子，莫让他胡作非为……
“传令！”
嬴政语气低沉：
“返咸阳！”
周五，阳光明媚。
春日暖阳洒满咸阳。
早朝结束，赢牧带领百官来到城外。
今日是咸阳职业技术学院开学之日。
各地百姓得知消息，纷纷涌向咸阳。
更有甚者，在学院门前空地已待两日，只为抢占入学考核先机。
学院考核收费三枚铜币，对普通百姓而言并非难事。
三枚铜币约值十斤谷物。
若真心想入学，稍作节俭即可达成。
此举旨在避免投机取巧者空耗时日。
赢牧率群臣到达时，学院门口已是人潮汹涌。
但多为平民，鲜见贵族子弟。
“参见太子。”
张良上前拜见。
“张良？”
随行的李斯一眼认出，顿时怔住。
曾师从荀子，李斯亦算半个儒生，常留意当世儒学大家。
虽张良尚不及儒学大师名望，但于儒家 ** 中也算知名人物。
“见过丞相。”
张良拱手致礼。
李斯年长为前辈，又任丞相，张良不敢怠慢。
“丞相，张良先生是赢牧聘请的副院长，今后他会协助你的工作。”
李斯听后轻轻颔首。
嬴牧的安排自有深意，这张良确有过人之能，担任副院长实至名归。
嬴牧带领百官巡视了学宫的建设情况，并检查了各专业的教学场所，整体颇为满意。一些小问题可待开学后逐步完善。
巳时将近，文武官员齐聚学院门口。
“参见太子！”
前来报到的百姓纷纷向嬴牧行礼。
嬴牧给予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众人满怀感激。
“都起身吧。”
“张良，报名人数如何？”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嬴牧询问。
“太子，已有近十万，后续还有人陆续到来。”张良苦笑答道。
以咸阳职业技术学院现有的规模，最多只能容纳五千学生，如今的报名数远超预期。
“嗯，提升考核难度。”嬴牧思索片刻说道。
唯有这样，才能选拔出真正的优秀人才，避免资源浪费。
“遵命！”
嬴牧露面后，便开始开学典礼。此事由李斯筹备，嬴牧并未参与。
仪式完毕后，各专业展开考核。学院现设六大专业：
锻造由沧海负责，标准亦由他裁定；
建筑专业由萧晋主持；
水利专业则请来李冰掌管；
农家由陈相、陈辛兄弟负责；
裁缝业由绣娥主导，她是从临淄请来的；
厨师则是那位名叫丁（庖丁）的中年男子。
“庖”意为厨子，“庖丁”即以厨艺闻名之人。
嬴牧很想上前问庖丁，那解牛者是否真是他。
十万考生分散至六大专业考场进行考核。
通过者欢欣鼓舞，落选者神情沮丧。
这般过程持续两天，初步结果方才得出。
此间，嬴牧并未全程驻守。
事必躬亲非明智之举，即便他能力再强，也无法兼顾。
周六夜晚。
庞大车队缓缓入城。
嬴政巡狩两月归来，面色阴沉。
车内，他刚从颍川返回，便派人调查了赢牧近来的行为，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
他决心给赢牧一个教训。
祈年殿中，嬴政回宫后立刻召来小寺人寻找赢牧和李斯。
太子府内，得知父皇归来的消息，赢牧有些意外。按理说，嬴政本该十日后才到，却没想到如此迅速。
李斯进献的儒家学说虽未全被采纳，但也未遭否决，嬴政仅提出了一些建议，而这些李斯早已修正完毕。
至于其余事务，赢牧逐一回顾。周休制度或会引来责备；设立通天下商行益处颇多；造纸与封李由为庆侯之事尚存疑虑；创办官学、招收张良令他担忧；而平定赵佗、移民百越之举应属稳国安邦之策。
正在思索间，一名小寺人到来，传达了嬴政的旨意。
祈年殿上，李斯早一步到达，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一侧。嬴政背对着众人，似在沉思。
\"儿臣参见父皇。\"
赢牧行礼后，嬴政示意其他人退下，随后转身冷冷注视着赢牧，问：\"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
赢牧将自己的作为详细汇报，嬴政听后询问是否只有这些，赢牧承认无误。接着，嬴政转向李斯：\"你对太子的行为可知情？\"
李斯紧张地回答说知晓。
“朕临行前不是交代过，不许胡闹！？”嬴政震怒。
李斯闻言吓得立刻跪下，连头都不敢抬。
“太子！”嬴政猛然转身瞪着嬴牧，“说，你有何话说？”
嬴牧迎上父皇的目光，语气平稳：“父皇，儿臣认为并无过错。”
嬴政脸色铁青，气得直喘：“好！真是执迷不悟！”
“创办官学究竟为何？”嬴政厉声质问。
嬴牧思索片刻回答：“为了培养人才，让大秦焕发新的生机。”
“新气象？”嬴政冷笑，“黎民百姓能成大器？”
“父皇，朝中大臣也曾质疑，儿臣答曰：英雄不论出身。黎民之间不乏奇才，为何不能效力于我大秦？”
“英雄不问出处……”嬴政陷入沉思。
确实，许多文武官员出身寒门。
“还有，与巴寡妇清组建商会之事，又是何意？”嬴政虽语气缓和，但仍显严厉。
“商君重农抑商，是为了稳固根基。但如今颍川、南阳两地红薯丰收，加之煤城资源丰富，儿臣正推广种植红薯，确保粮仓充实。”
“不仅如此，学宫也会改良作物，使大秦丰衣足食。”
这些举措嬴政听后颇为认可，大秦未来似乎无需担忧粮食问题。
“至于与巴寡妇清的合作，是为了积累财富，换取急需物资，比如箕子国药材、胡人良马等。”
嬴政听罢，沉吟片刻，未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