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山海好烟火
东海之滨·鱼市朝露
天还未亮透,东海琅琊港的鱼市已如沸水般翻腾。
鲛人族的少年们背着半篓珍珠母贝,踩着晨露穿梭在摊位间,他们的鱼尾刚化出双腿,裤脚还沾着细碎的银鳞。
\"新鲜的夜光螺嘞!\"穿靛蓝短打的摊主挥着铁铲,将螺肉扔进滚烫的铁板,滋滋声里混着海盐的咸香,引得刚下船的行商纷纷驻足。
靠岸的\"安归号\"商船正往下卸货物,搬夫们扛着樟木箱喊着号子,箱里装着蜀地运来的蜀锦和黎部的香料。
穿月灰青长衫的账房先生站在跳板边核对清单,指尖沾着朱砂,在账本上记下\"鲛绡十匹,换祁连山雪蜜三坛\"。
这是东海与西域的常例交易,用海中珍宝换陆地产物,已有千年规矩。
街角的\"阿婆鱼丸铺\"飘出奶白的香气,银发老妪正用鲛人族制作的鱼骨勺搅动汤锅。
她的孙子趴在案板上,用贝壳给鱼丸压出花纹,嘴里哼着新编的歌谣:
\"螺壳响,商船到,阿姐织的鲛绡能当袄......\"
穿红衣的渔家女提着竹篮经过,篮子里躺着刚剖好的石斑鱼,鱼鳃还在微微颤动,是给城里酒楼送去的早市鲜货。
……
中原腹地·市集喧嚣
辰时的洛城,朱雀大街已被叫卖声淹没。
梳双髻的丫鬟捏着铜板在糖画摊前打转,老师傅握着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间,一条鳞爪分明的糖龙便卧在竹筷上,引得孩童们拍手叫好。
隔壁的胡饼铺飘出芝麻香,戴尖帽的胡商正用生硬的汉话招呼客人,炉膛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饼上的羊肉末烤得油光锃亮。
绸缎庄的伙计踩着高凳挂新到的云锦,蜀锦的牡丹、吴绫的云纹在晨光中流转,引得穿绿袍的书生驻足良久……
他袖口别着支狼毫笔,是要去西市买新墨的,却被这锦绣缠住了脚步。
斜对面的\"百草堂\"前,穿蓝布褂的郎中正在给老者诊脉,药童蹲在石臼边捣药,苍术与当归的气息混着街对面的脂粉香,成了中原独有的市井味道。
午时的酒楼里座无虚席,跑堂的伙计肩上搭着白毛巾,高声唱喏:
\"楼上客官爷要的葱烧滩羊肉、醋溜黄河鲤来咯!\"
后厨的灶台前,大师傅颠着铁锅,火苗舔着锅底,将秦岭运来的黑木耳与东海的海参翻炒出浓郁的酱汁。
靠窗的桌前,两个行脚僧正用素面蘸着辣酱,他们刚从十万大山回来,说那里的瘴气退了,山民们种的紫米收成正好。
……
西北戈壁·驼铃晚风
夕阳给祁连山镀上金边时,甘州城的驼队正准备出发。
穿羊皮袄的向导用鞭子轻抽驼峰,领头的白驼打了个响鼻,颈间的铜铃在暮色中叮当作响。
货栈老板抱着账簿追出来,给每个驼夫塞了块胡麻饼:
\"过黑风口时记得多裹层毡,今年的雪比往年走得晚。\"
城墙根下的\"老马杂碎汤\"摊支起了挡风的毡布,铜锅里翻滚着羊杂与辣油,穿皮靴的商旅捧着粗瓷碗,吸溜声能传到半条街外。
老板的小女儿坐在煤炉边,用西域的葡萄酿泡着山楂干,给客人端汤时总会多舀一勺。
这是她从母亲那里学的规矩,说赶路的人都得带点甜意。
暮色渐浓时,说书人在客栈开了场子。穿青布长衫的先生敲着醒木,讲的是雷渊之战的新篇,他抿了一口粗茶,旁边的杯酒,一直没舍得喝,:
\"话说那谢天机一剑劈开雷劫,星辰剑上的光啊,把整个西北戈壁都照亮了......\"
喝得微醺的镖师拍着桌子叫好,腰间的佩刀随着动作哐当作响,刀鞘上还刻着\"保境安民\"四个大字。
……
蜀地青城·雨巷茶香
蜀地的春雨总是缠缠绵绵,青城山下的镇子笼罩在薄雾里。
穿蓝布衫的茶农背着竹篓走过青石板路,篓里的雀舌沾着雨珠,是要送去镇上的\"听雨楼\"。
卖花姑娘撑着油纸伞,竹篮里的芙蓉花沾着水汽,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到青砖缝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张记豆花\"的木格窗半开着,老板娘用长柄勺将卤汁浇在嫩白的豆花上,撒上花椒面和酥黄豆,香得让躲雨的书生忘了翻书。
也不知道是看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痴了,还是被豆花馋的……
隔壁的银匠铺传来錾子声,老师傅正给蜀地土司的女儿打银簪,簪头的芙蓉花纹路精巧,是照着窗外的雨打荷花刻的。荷叶上雨滴都能看的到!
午后雨停时,孩子们举着风筝冲进竹林。
竹影婆娑间,穿粗布短打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担子里的麦芽糖沾着芝麻,引得孩子们围着他转圈。
……
十万大山·寨门欢歌
黎部的吊脚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寨门的铜铃被山风吹得叮当响。
穿百褶裙的姑娘们捧着竹筒饭,沿着石板路走向晒谷场,筒里的紫米混着腊肉香,是给劳作的族人准备的早饭。
寨子里最长辈的寨老坐在大榕树下,用骨刀在竹简上刻着新的历法,竹片上还留着去年丰收时溅上的酒渍。
谷场的集体仓库里,壮汉们正抗着糯米,准备去酒窖换些口粮。
穿麻布短打的少年爬上竹楼,将长辈留下的种子撒进陶盆。那是从蜀地带回来的辣椒种,今年第一次播种,心里期待那红得像团小火苗……
日头升到正中时,寨门外来了群赶山货的汉人。
他们背着山参和灵芝,要换黎部的藤编和药材。
穿绣花围裙的妇人端出刚做好的酸汤鱼,酸笋的清香混着木姜子的辛香,让汉人们连呼\"够味\"。
席间有人说起玄霜仙子的庙宇,寨老捋着胡须笑:\"那姑娘心善,咱们的好日子,有她一份功劳。\"
……
西域敦煌·沙枣甜香
月牙泉边的胡杨林里,穿绿袍的商客正给骆驼喂沙枣。
泉边的\"沙洲客栈\"挂起了新染的大绸,红的像火,蓝的像天,是老板娘用戈壁的植物染的。
账房先生拨着算盘,算着来往商队的食宿钱,窗台上的铜壶里泡着罗布麻茶,茶汤红得像琥珀。
午后的集市上,卖葡萄干的维吾尔族老人用羊皮袋装着果干,每颗都晒得饱满透亮。
穿外族锦袍的商人展示着带来的琉璃镜,镜面映出买货姑娘们羞红的脸,引得一阵欢笑。
说书人在大槐树下开讲,说的是昆仑新栽的桃林如何在雪地里开花,听得赶驼人忘了赶路。
夕阳西下时,驼队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穿皮袄的向导哼着古老的歌谣,歌声混着沙枣的甜香飘向远方。
远处的彩色山画里,画工们正给新凿的洞窟画壁画,颜料里掺着西域的宝石粉,画中神女的衣袂飘飘,像极了传说中西王母的模样。
从东海的咸腥到西域的甜香,从蜀地的烟雨到西北的风沙,大荒的每个角落都蒸腾着烟火气。
市井间的吆喝、酒肆里的笑谈、寨门前的欢歌,交织成最生动的画卷。
那些经历过劫难的人们,正用双手重建家园,用笑容迎接新生,就像昆仑新栽的桃林,在风雨后扎根,在阳光下生长,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繁花满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