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个绳结的末端,还残留着烽烟灼烧的硝烟气息与黎明寒风的刺骨。鹰喙崖顶那三道短促、狰狞的黑烟脉冲,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咆哮,将“极端危险”的警讯狠狠烙进沟壑内每一个濒死战士的灵魂。草叶狂奔而下,冲向东北入口那堵在绝望中强行凝聚的石矛之墙。每一步踏下,地面传来的震动都在加剧——那是穴熊大军铁蹄与攻城巨轮碾碎荒原的轰鸣!
疤脸独眼赤红,如同濒死的凶兽,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死死攥紧石斧,站在方阵最前列。他粗糙的硝制皮甲上还凝结着前几日逃亡时的血痂,此刻被重新捆扎得如同第二层皮肤。身后,二十几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简陋皮盔(临时用硝制皮子缝制的护额)的缝隙,死死盯着荒野尽头那道正急速吞噬地平线的、由兽皮、毛发、石矛和狰狞面孔组成的死亡潮线。两座如同移动山丘般的攻城塔,在无数穴熊战士的奋力推拽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巨木摩擦声,缓缓迫近!塔顶悬挂的、象征穴熊酋长“碎颅”威严的巨大熊头骨,在黎明的微光中反射着森然的白光。
空气凝滞,沉重得如同灌铅。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石矛方阵的战士们,身体因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颤抖,但三天铁血训练烙印下的本能,让他们死死钉在原地,肩膀紧挨着肩膀,矛尖前指,形成一道沉默而脆弱的死亡之林。草叶冲入方阵,挤到疤脸身旁,她的位置原本属于那个眼睛受伤的鹿角——他被留在后方,负责最后的警戒和伤员照看。
“稳住!稳住!听我号令!”草叶的声音嘶哑,却如同冰冷的楔子,钉入每个人紧绷的神经,“进!只进不退!刺!只刺不收!我们身后,就是鹰喙崖!就是寒潭的种子!就是最后活命的窝棚!没有退路!”
没有回应。只有石矛木柄被汗水浸湿的吱呀声,和越来越近、如同闷雷滚动般的敌人冲锋咆哮!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穴熊战士冲锋的狰狞面孔已清晰可见,他们身上披挂着未经硝制的厚重生皮,涂抹着象征嗜血的赭石油彩,挥舞着沉重的石斧和骨棒,发出非人的嚎叫!最前排的战士,甚至举起了简陋的、用藤条和兽筋捆扎的木盾!他们显然吸取了之前攻城塔倾覆的教训,不再是无脑的冲锋!
而鹰部落的石矛方阵,在绝对的数量劣势下(穴熊冲锋的战士至少有百人!),在对方有了简易盾牌的防护下,其杀伤力被严重削弱!更致命的是,方阵需要空间和时间!一旦被穴熊战士近身缠斗,陷入混战,这勉强成型的阵列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草叶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看向疤脸,疤脸独眼中也充满了血丝和一丝绝望的疯狂!硬抗?靠这二十几根石矛,去硬撼百倍之敌的冲锋?结局只有一个——被瞬间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呼——!”
一股带着浓郁腥甜气息的狂风,毫无征兆地从沟壑东南方向的山谷中猛烈灌入!风势强劲,卷起漫天尘土和枯叶,发出凄厉的呜咽!这股狂风,不偏不倚,正对着冲锋而来的穴熊大军侧面刮去!
突如其来的狂风,让气势如虹的穴熊冲锋阵型瞬间一滞!前排战士被风沙迷了眼睛,脚步踉跄,冲锋的势头为之一缓!后排战士收势不及,撞在一起,引发一片混乱和咒骂!那两座巨大的攻城塔,更是被强风吹得微微晃动,推动的速度明显减慢!
天助?!
草叶和疤脸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机会!唯一的喘息之机!
“方阵!稳住!不许动!”草叶厉声嘶吼,压制住方阵中因敌人混乱而产生的一丝骚动。现在冲出去是找死!必须利用这狂风带来的混乱!
然而,这狂风带来的,不仅仅是敌人的混乱。风中那股奇异的、越来越浓郁的腥甜气息,也钻入了沟壑,钻进了鹰部落战士的鼻腔。这气味…熟悉又陌生…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诱惑力…
“是…是蜜果藤的花粉?”石猴抽了抽鼻子,不确定地低语。蜜果藤,一种生长在附近山谷峭壁上的藤蔓植物,春季开花,花粉极其细小,带着浓烈的甜香。部落里有人采集过它的果实,虽然味道甘甜,但吃多了会让人昏昏欲睡,甚至呕吐。
花粉?狂风?穴熊大军混乱的上风口?!
一个冰冷、残酷、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草叶的脑海!她猛地扭头,看向鹰喙崖下昏迷的秦霄!秦霄在极度虚弱时关于“毒”的零碎意念,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急迫在她意识中炸响:
“…天…赐…良…机…风…向…有…利!…”
(天赐良机!风向有利!)
“…蜜…果…藤…花…粉…含…微…毒…致…幻…呕…吐…”
(蜜果藤花粉含微毒,致幻呕吐…)
“…混…以…苦…艾…汁…液…毒…性…激…增…”
(混以苦艾汁液,毒性激增…)
“…硝…石…粉…末…助…其…弥…散…入…眼…鼻…喉…”
(硝石粉末助其弥散,入眼鼻喉…)
“…涂…于…箭…簇…顺…风…而…射…”
(涂于箭簇,顺风而射…)
“…非…死…地…不…可…用…此…阴…毒…”
(非死地不可用此阴毒…)
毒!花粉之毒!混合苦艾!硝石弥散!涂于箭簇!顺风而射!
这念头是如此阴狠歹毒,让草叶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利用天时(狂风),地利(上风口),将自然界的微毒之物,人为催化、放大,变成覆盖战场的杀戮毒雾!这…这简直是亵渎神灵的邪术!
但…看着荒野上因狂风而暂时混乱、但依旧如同巨熊般缓缓逼近的穴熊大军,看着那两座越来越近的攻城塔,感受着身后方阵战士们粗重喘息中透出的绝望…草叶眼中的犹豫瞬间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生存!没有选择!没有退路!神灵若要降罪,就由她一人承担!
“石猴!快!”草叶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尖利变形,“带几个人!去崖后!采蜜果藤的花!越多越好!快!”
“其他人!收集所有苦艾!捣烂!挤出汁液!快!”
“硝石!把黑石带来的硝石!磨成最细的粉末!快!”
命令如同连珠炮般下达!沟壑内瞬间炸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惊愕和迟疑!
石猴带着两个腿脚最快的战士,如同猿猴般冲向鹰喙崖后方那片长满蜜果藤的陡峭山谷。他们不顾危险,在嶙峋的岩石和荆棘中攀爬,用石刀疯狂地割取那些盛开着细小黄白色花朵的藤蔓!
留守的妇女和伤员,则发疯般地收集着沟壑内能找到的所有苦艾草(暴雨后新长出的,数量不多)。用石臼拼命捣烂,挤出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苦味的汁液!
几个战士则用石臼和石板,将坚硬的硝石结晶研磨成细密的黄色粉末!
时间!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穴熊大军已经从狂风的混乱中初步恢复,在“碎颅”酋长狂暴的咆哮催促下,重新整队!推动攻城塔的号子声再次响起!距离,已不足百步!那巨大的熊头骨盔下,“碎颅”那双残忍的眼睛,似乎已经穿透尘埃,锁定了沟壑入口处那堵渺小的石矛之墙!
“快!快啊!”草叶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亲自冲到后方,抓起石猴等人拼命采回的大捧蜜果藤花,混合着苦艾汁液,又倒入大量硝石粉末,用石杵在一个粗陶大盆里疯狂地搅拌、捣烂!粘稠、腥甜中带着浓烈苦涩和硝石刺鼻气味的、颜色诡异的暗绿色糊状物迅速形成!
“箭头!所有箭!骨箭!石簇箭!全部拿过来!浸进去!”草叶嘶吼着。
仅存的二十几支箭矢(大部分是简陋的骨镞箭,少数几支绑着锋利石片的)被迅速投入那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糊中!箭头被粘稠的毒浆包裹!
狂风依旧在呼啸!从东南方灌入,卷起漫天沙尘,无情地扑向正在重新集结冲锋的穴熊大军!
“弓箭手!上!”草叶端起那盆毒箭,冲到方阵后方一块相对高起的土坎上。沟壑内仅有的三名臂力尚可的战士(包括眼睛勉强能视物的鹿角),抓起浸透了毒浆的箭矢,搭上简陋的、用硬木和兽筋制成的短弓!
“顺风!仰射!不要瞄准人!射他们头顶的天空!让毒粉随风飘散!覆盖他们!”草叶的声音在狂风中几乎被撕碎,但指令清晰无比!
三名弓箭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拉开短弓!弓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浸满毒浆的箭簇,在狂风中微微颤抖,散发出致命的甜腥!
“放——!”
嗖!嗖!嗖!
三支毒箭离弦而出!没有凌厉的破空尖啸,只有一种沉闷的、被狂风裹挟的呜咽!箭矢并没有飞向冲锋的穴熊战士,而是划着高高的抛物线,射向穴熊大军冲锋队列的上空!
就在箭矢达到抛物线的顶点,力道将尽之时——
噗!噗!噗!
被狂风猛烈撕扯的箭杆,加上箭头那粘稠毒浆本身的重量和粘性,竟然在最高点猛地碎裂开来!包裹着蜜果藤花粉、苦艾浓缩汁液和硝石细粉的粘稠毒浆,如同三朵墨绿色的、带着死亡甜香的毒云,瞬间在高空爆散!
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这三团致命的毒雾!疯狂地搅拌、拉扯、扩散!暗绿色的毒粉混合着硝石的黄色颗粒,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迅速弥漫开来的毒瘴!顺着风势,如同死亡的幕布,朝着下方正埋头冲锋、毫无防备的穴熊战士头顶,狠狠罩了下去!
“那是什么?!”
“虫子?鸟粪?”
冲锋中的穴熊战士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头顶那片迅速扩散的诡异绿雾。有人甚至好奇地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腥甜混合着苦艾和硝石的古怪气味。
下一秒!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好辣!喘…喘不上气!”
“呕…呕——!”
凄厉的惨叫和痛苦的干呕声,如同瘟疫般在穴熊冲锋队列的前排和中排瞬间爆发!
被毒粉迷住眼睛的战士,如同没头的苍蝇,捂着脸痛苦地翻滚、嚎叫,瞬间撞倒了身边的同伴!
吸入毒粉的战士,咽喉如同被烈火灼烧,剧烈地咳嗽,涕泪横流,呼吸困难,甚至有人直接跪倒在地,疯狂呕吐!
毒粉沾在裸露的皮肤上,迅速引起一片片灼热的红疹和难以忍受的刺痒!
更可怕的是,苦艾汁液和蜜果藤花粉混合后的神经毒素,开始发挥作用!一些战士眼神涣散,动作变得迟钝而怪异,如同醉酒般在原地打转,甚至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
混乱!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在穴熊气势汹汹的冲锋队列中猛烈炸开!前排的混乱瞬间阻滞了后排的冲锋!整个进攻的锋矢阵型,在这突如其来的、无形的毒雾攻击下,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瞬间扭曲、溃散!推拽攻城塔的战士也受到影响,两座巨塔的推进速度骤然减慢,甚至出现了偏移!
“神罚!是鹰部落的邪术!”
“恶灵!恶灵的风!”
穴熊战士惊恐万状,士气瞬间崩溃!未知的、无形的恐怖,比锋利的石矛更能摧毁斗志!
“方阵!进——!”草叶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早已如同拉满弓弦般的石矛方阵,在疤脸狂暴的“杀——!”声中,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进——!”
二十几个喉咙里迸发出同一声嘶吼!步伐沉重而整齐!石矛之墙向前推进!
“刺——!”
第二声号令如同惊雷!
“杀——!!!”
二十几根石矛,带着积蓄已久的仇恨与绝望,如同毒蛇般,从方阵中猛然刺出!动作整齐划一!矛尖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精准地刺向那些被毒雾折磨、陷入混乱、失去防护的穴熊战士的咽喉、胸口、腹部!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血花在弥漫的绿色毒雾中凄厉绽放!前排数十名陷入混乱的穴熊战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
一击得手!方阵毫不停留!
“收——!”
“进——!”
“刺——!”
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在草叶短促如刀锋的号令下,石矛方阵保持着紧密的队形,踏着倒毙敌人的尸体和血泊,一步一刺,稳定而冷酷地向前推进!每一次整齐的矛刺,都精准地带走数条被毒雾削弱、防护缺失的生命!毒雾削弱了敌人的战力,混乱瓦解了敌人的阵型,而石矛方阵,则成为了高效无情的收割者!
“顶住!顶住!杀了他们!”后方,“碎颅”酋长看着自己精锐的前锋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发出愤怒欲狂的咆哮!他挥舞着巨大的石斧,试图组织起有效的反扑。但毒雾的弥漫和前排的惨烈死亡,让穴熊战士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们看着那堵在毒雾中若隐若现、如同索命恶鬼般整齐刺出收回的石矛之墙,看着同伴被轻易捅穿的身体,士气彻底崩溃!
“退!快退啊!”
“恶灵!打不过的!”
恐慌如同瘟疫蔓延!穴熊战士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溃逃!互相践踏!连那两座巨大的攻城塔,也被溃兵冲击得摇摇欲坠,推动彻底停滞!
“追!杀光他们!”疤脸杀红了眼,独眼中凶光四射,就要带人冲出方阵追击溃兵!
“停——!”草叶尖锐的号令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疤脸的杀意!“方阵!停——!不许追击!立刻撤回沟壑!”
“为什么?!”疤脸不甘地咆哮,石斧指向溃逃的敌人。
“毒雾!风向随时会变!我们的箭…也用光了!”草叶急促地喘息,指向空中那片尚未完全散去的、飘向穴熊营地后方的暗绿色毒云,眼中充满了忌惮,“穷寇莫追!巩固防线!快!”
疤脸看着那片诡异的毒云,又看看自己身边同样气喘吁吁、方阵队形已有些松动的战士,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终于压下了追击的冲动:“撤!回沟壑!”
石矛方阵保持着警戒队形,踏着敌人的尸体和血泊,缓缓退入沟壑东北入口的防御工事之后。在他们身后,是数十具死状凄惨的穴熊战士尸体,以及一片被毒雾和死亡笼罩、陷入彻底混乱和溃逃的荒野。
沟壑内,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战士们靠在胸墙后,剧烈地喘息,看着手中石矛上淋漓的鲜血,再望向沟壑外那片弥漫着诡异绿雾的战场,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狂喜,却也夹杂着一丝对那无形毒力的深深恐惧和…茫然。
草叶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着手中那支仅存的、箭杆碎裂、箭头还残留着些许暗绿色毒浆的骨箭。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毒矢裂风…是鹰部落绝境求生的利器,却也像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这源自自然、被人为催化的阴毒力量,今日能退敌,他日…又会带来怎样的反噬?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艰难地拂过草叶的意识:
“…毒…非…正…道…”
(毒非正道…)
“…迫…不…得…已…方…行…此…下…策…”
(迫不得已方行此下策…)
“…慎…之…再…慎…之…”
(慎之再慎之…)
“…解…药…当…备…”
(解药当备…)
“…蜜…粉…毒…苦…艾…汁…反…为…缓…和…之…剂…”
(蜜粉之毒,苦艾汁反为缓和之剂…)
“…速…采…鲜…艾…捣…汁…备…用…”
(速采鲜艾捣汁备用…)
草叶猛地一震!秦霄…他醒了?!或者…他的意识在如此剧烈的战场刺激下,短暂地复苏了?!而且…这意念中,充满了对使用毒力的沉重告诫,甚至…还给出了解毒的线索?苦艾汁…竟是解药的一部分?
她猛地看向沟壑外那片渐渐被风吹散的毒雾战场,再看向沟壑内疲惫不堪、甚至有几个战士开始出现轻微咳嗽和皮肤刺痒症状的同伴…一股冰冷的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快!”草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去采苦艾!新鲜的!越多越好!捣烂!挤出汁液!快!给所有接触过毒粉的人!尤其是弓箭手!清洗眼睛!漱口!快!”
第七十六个绳结,浸染着毒浆的诡异甜腥、战场弥漫的血腥、苦艾汁的浓烈苦涩以及劫后余生的冰冷战栗,被草叶用沾着毒粉和解药汁液的手指,无比沉重地系紧。它铭刻着“毒矢裂风”这场以自然之毒为刃、撕裂死亡狂潮的绝地反击,更铭记着当胜利的欢呼被解药的苦涩冲淡时,那混合着生存庆幸与触碰禁忌深渊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反思。
毒云蔽日,裂风送葬,是退敌的邪锋,亦是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苦艾捣汁,苦涩流淌,是救赎的微光,亦是良知的冰冷拷问。
而鹰喙崖下,秦霄眉心那道深壑,在弥漫的硝烟、血腥与苦艾的复杂气息中,仿佛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仿佛那沉睡的意识深处,正被自己亲手释放的毒力与随之而来的道德困境,猛烈地灼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