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道带着锐利锋芒的目光,穿透人群,牢牢锁定在了谢观雪身上。
段无涯站在段家队伍前方,面容冷硬如刀削斧凿,薄唇紧抿,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深潭寒星,此刻正闪烁着一种极其复杂,却又纯粹无比的光芒。
震惊、审视、难以置信,但最终都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战意。
五年前,谢观雪如日中天之时,段无绝曾是他剑下为数不多的真正对手之一,那场对决酣畅淋漓,震动了年轻一代,最终以段无绝惜败半招而告终。
但那一战不仅让段无绝看到了差距,更让他找到了追逐的目标,他当即宣布闭关,苦修剑道,只为有朝一日能再与谢观雪一战。
然而,当他五年磨一剑,终于破关而出,满心期待能履行当年的再战之约时,得到的却是谢观雪修为尽毁、沦为废人的消息。
那一刻,段无绝心中的失落和遗憾难以言表,他并非怜悯,而是为失去一个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而扼腕。
此后,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落井下石或轻视谢观雪,只是沉默地离开了谢家,继续着自己的剑道之路,心中那份未能完成的约战,成了一个小小的、无法填补的缺憾。
可如今在这九死一生的秘境绝地,在这狂暴兽潮的围困之下,他竟亲眼目睹了奇迹!
那个被断言永无翻身之日的谢观雪,不仅活着,还从至阴绝地中破渊而出,重新站了起来,而且,他身上的剑意比五年前更加凌厉,仿佛蕴含着破灭万法之威。
曾经压在自己剑道前方,如同孤峰般不可逾越的身影回来了,甚至变得更强,这让段无绝沉寂多年的战血瞬间沸腾。
段无绝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他手中的剑却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他死死地盯着谢观雪,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他不在乎谢观雪是怎么恢复的,不在乎他得到了什么机缘,他只知道,五年前的约战,可以履行了!
注意到段无绝毫不掩饰的、如同利剑般直指谢观雪的战意,李青萤微微挑眉。
她对这丧脸兄的印象倒是比其他人好上一些,至少他的目光里没有贪婪和怨毒,只有纯粹的对强者的渴望和挑战欲。
不过剑痴的世界不是凡人能理解的,毕竟这后面兽潮还在嗷嗷叫,旁边一堆人吓瘫的吓瘫,吐血的吐血,现场一片狼藉,空气中还弥漫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气味……而剑痴满脑子就只有打架。
瞧那眼神和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谢观雪欠了他多少钱。
李青萤忍不住瞄了一眼谢观雪,嗯……好吧,自家这位刚破渊而出的,帅得惊天动地,气场冻死人不偿命,确实很能激发对手的挑战欲。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苦练五年,刚出关就听说对手废了,这打击估计跟追了五年的连载突然烂尾差不多,难怪现在看到观雪,激动得剑都哆嗦了。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再敢开口,所有人的眼神和反应各异,不知在思索或谋划些什么。
至于谢观雪,他的眼中只有李青萤,声音可以放得轻柔平稳:“这些人想伤你,你想如何处置?”
轻柔之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只要她说一个“杀”字,眼前这些人瞬间便会化为齑粉。
在问话的同时,谢观雪的目光已经在李青萤身上寸寸扫过。
微红的眼眶,紧抿的唇线,还有身侧无意识蜷缩的手指,白皙的指尖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红痕,大概是被无生雾所伤。
这细微的红痕落在他眼中,却比千军万马的攻击更让他心头发紧。
几乎是在目光触及那抹淡红的瞬间,谢观雪的手已经动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凛冽寒气,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李青萤微蜷的手。
谢观雪没有看她的眼睛,微微低头,眸光专注,力道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指腹摩挲过红痕,冰寒气息被收敛得温和,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渡入她的指尖,驱散了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不适。
“可有受伤?”他的声音低沉而关切,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他问的是刚才的袭击,问的更是这七天她独自守候的煎熬。
李青萤的心被这声关切和小心翼翼的触碰狠狠撞了一下。
“没有。”她抬起头,迎上谢观雪低垂的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揉碎了星河:“你回来了,就没事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深邃眼眸中清晰的倒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狡黠和发自内心的欢喜:“倒是你,在下面……受苦了。”
李青萤没说“痛不痛”,也没问“难不难”,一句“受苦了”,却道尽了所有的心疼和理解。
谢观雪冰封般的唇角,在她明媚的笑容和轻声细语中,如同冰面悄然裂开一丝缝隙,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两人之间这旁若无人的互动,充满了无声的默契和涌动的情意,金翎歪着小脑袋,金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没眼看”的嫌弃,但小翅膀却愉快地扇了扇。
主上和谢公子感情好,心情就更好,它以后的伙食和好处就更稳了!
元宝在李青萤怀里舒服地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冰蓝色的光晕在两人交握的手边流转,显得格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