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的余烬在破碎的虚空中缓缓熄灭,湮灭的紫霄神雷与百万圣族的生命辉光一同归于死寂。魔域核心盆地,仿佛经历了一场开天辟地的劫难,大地崩裂,空间褶皱,唯有那片幽冥血海,非但没有干涸,反而在劫后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升华。
它不再仅仅是粘稠的血浆,更像是一片流淌的、活着的暗渊。色泽深邃,介于凝固的暗金与流动的墨黑之间,吞噬着一切光线,连空间在其边缘都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海面平静无波,却散发出一种比之前倾天血海更加内敛、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是生命层次跃迁后,对低维存在的天然压制。
血海中央,那座由圣族献祭之力与血海本源铸就的暗金莲台之上。
历锋的身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混沌。
它并非实体,也非虚影。它如同一个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暗渊奇点,形态在瞬息万变:时而凝聚成历锋那冰冷俊美的轮廓,时而化作翻涌咆哮的微型血海,时而又散作亿万细微如尘、闪烁着暗金符文的法则碎屑流,时而在坍缩的极限化为一个吞噬万物的绝对黑点……其存在本身,就打破了形态的桎梏,
这便是永劫元婴!没有固定形态,其本质即是……活体深渊!吞噬、诡变、拟态……所有源自幽冥血海的特性,在突破元婴、融合了圣族献祭的磅礴生机与天道雷罚的毁灭规则后,被推演到了真正的极致!
他不再需要刻意“施展”能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吞噬,就是变化,就是深渊的具现!心念所至,万物皆可拟态,万法皆可吞噬,自身形态亦可随心诡变万化!
这一刻,他彻底挣脱了棋子的身份。
他,历锋,深渊魔君,永劫元婴……
终于,端坐于这方世界真正的棋手之席!
云端之上·四尊并立
三道强大的意志,几乎在历锋成就元婴的瞬间,便穿透虚空,降临在这片劫后余生的魔域上空。
东方: 天衍子的身影在清光中凝聚,周天星斗道袍流淌,眼神深邃如古井,带着一丝未能阻止异数诞生的凝重与对那“活体深渊”深深的忌惮。
西方: 龙岩老祖的龙躯虚影盘踞,熔岩龙鳞暗淡了不少(先前对抗魔主消耗巨大),龙瞳死死盯着血海中央那团混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他猛地转向魔主方向,声音如同滚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渊寂!看看你的好‘继承人’!”
“你耗费本源助他稳固境界,赐他魔界之精,更在他危难时苏醒护短……”
“结果呢?!”
“他把你魔族最后的根苗——那些圣族,连皮带骨,献祭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你这魔主当得,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龙岩的笑声带着报复的快意,震动苍穹。
中央:渊寂魔主的身影慵懒地浮现,依旧是那朴素黑袍。面对龙岩的嘲讽,他笼罩在薄雾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暗紫魔瞳扫了一眼血海中那团代表历锋的混沌,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流露出一丝……欣赏?
“聒噪。”魔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又透着无所谓的慵懒。
“本尊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那些圣族,本就是他的造物。他造,他灭,天经地义。”
“至于魔族?”魔主嗤笑一声,暗紫魔瞳瞥了一眼龙岩,又扫过天衍子,最终落回历锋身上,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本尊只要还在,魔族便永存。死些造物,算得了什么?”
“倒是这小子……”魔主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
“够狠,够绝,够纯粹!为了活下去,为了力量,什么都能抛弃,什么都能献祭!这份心性……”
“深得吾心!对本尊胃口!”
“此界格局已定,元婴便是绝巅。再如何折腾,也破不开那最终的壁垒。多他一个搅局的,这盘棋……才更有趣些,不是吗?” 魔主的话语,透着一种活了无尽岁月、看透一切的超然与……无聊。
天衍子沉默不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魔主和血海中的混沌,眼中推演之光闪烁,不知在算计什么。
血海中央,那团代表历锋的混沌微微波动了一下。龙岩的嘲讽,魔主的“赞许”,天衍子的沉默,如同隔岸观火,未能在他那由纯粹执念构筑的意志核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然而,魔主那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此界格局已定,元婴便是绝巅。再如何折腾,也破不开那最终的壁垒。”
元婴……绝巅?
十万年寿元……便是终点?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危机感,瞬间淹没了刚刚突破带来的、那微乎其微的满足!
十万年!
对凡人,对低阶修士,甚至对金丹而言,都是近乎永恒的漫长岁月!
但对于一个从蛆虫乞儿挣扎爬出,历经背叛、杀戮、吞噬、献祭,抛弃一切只为了“永远活下去”的灵魂而言……
十万年……太短了!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终点!看到了十万年后,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吞噬,如何强大,都将在天地规则下,如同那些被他献祭的圣族一般,化为飞灰,归于虚无!
这……绝对不行!
永劫元婴?不过是此界囚笼中,一个相对强大的囚徒罢了!
他要的,是真正的……永生!是超越此界,超越规则,超越那最终壁垒的……永恒存在!
冰冷的意志核心,瞬间被这新的、更庞大的、更绝望的执念所充斥!刚刚平静下来的暗渊之力,再次开始躁动不安地翻涌、坍缩、重组!
魔主似乎感应到了历锋意志的剧烈波动,笼罩在薄雾下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天衍子眉头微蹙。
龙岩冷哼一声,龙瞳中杀意不减。
四大元婴,端坐于无形的世界棋盘之上,彼此牵制,心思各异。魔域的血海成为了棋盘的中心,那团代表新晋棋手的混沌,正散发着永不满足的、渴望撕裂棋盘本身的……危险气息。
历锋的意志穿透血海,扫过这片满目疮痍、却又因他突破而焕发出诡异生机的魔域大地。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世界的屏障,投向了那未知的、壁垒之外的虚无。
元婴……只是起点。
此界无路?
那便……破界寻路!
永劫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执棋者历锋的目标,已不再是棋盘上的胜负,而是……掀翻这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