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已经在护国寺待了半年多。最初,他在正业堂负责倾倒粪便,后来静物法师看他有佛缘慧根,便将他调到了藏经阁,方便他诵读佛法典籍。当然,活还是要干的,只不过变成了每天打扫藏经阁的卫生。
这半年里,棒梗也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最好的就是永宁。永宁天生力大,却身有残疾,比较自卑。这半年来,棒梗教他读书识字,永宁已经能读写三百多个字了。永宁也因为棒梗的到来变得开朗,还和藏经阁的其他小和尚交上了朋友。他们在藏经阁的生活过得很愉快。
某日,干完活计吃过午饭后,永辉突然提议众人去护国寺后面的山上玩耍,那里有条小溪,大家可以去玩水。众人纷纷点头称好,永宁则转头问棒梗:“永信,其他人都去后山玩耍,你去不去?”棒梗点点头说:“我去,那你呢?”永宁立马说:“你要去,我也去。”
所有人都同意去玩后,永辉便领着大家,一行八九个小和尚说说笑笑地往后山去了。这后山永辉来过好几次,路他也是非常熟悉的。一路上阳光明媚,众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山的小溪旁。
永辉找了一块空地,大家纷纷落座。这时,永辉神秘地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棒梗眼尖地问:“师兄拿了什么好东西藏着呢?”永辉嘿嘿一笑,说道:“哪有藏着?这不是拿出来给大家了吗?”只见永辉打开袋子,大家一看,原来是一袋花生米。永辉给每个小师弟手中拿出五六粒花生米,袋子里的花生米就已见底。永辉说:“这还是上个月我下山,悄悄拿我的零用钱买的,大家吃吧。”一众小和尚都知道这个时节能吃到花生米实属不易,于是席地而坐,各自吃起了手头的花生米,说说笑笑,气氛甚是融洽。
永宁自从来到护国寺后,由于天生相貌丑陋,已经好几年没有离开护国寺了。这一回随着大伙儿一起来到后山,不由得身心舒畅,大有重见天日之感。由于一众小和尚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虽然年龄不大,但有的身世也颇为可怜。
众人吃完花生米,正在高高兴兴地聊着天,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骂:“永信你个小贱种!居然在这里还吃上了花生米!”
众人循着骂声看去,只见一个脸上长着大黑痣的人,正是棒梗刚来护国寺时欺负他的黑虎永志和尚。却不知什么原因,他今天也带着一众人来到后山游玩。永志走上前骂道:“永信你个小贱种!正业堂里的大粪说不挑就不挑了,跑到这里享福!”说完一脚踢到棒梗的后背,将他踢倒在地。
只听得一声惊天怒吼,永宁冲上前来,一下抱住了永志的脖子。
此时的永宁早已把棒梗当作自己的兄弟,看到别人欺负他,便冲了过来。永志见永宁长得比自己还要恐怖,着实吓了一跳。永宁天生力大,抱着永志就想把他掀翻在地。而永志初时虽然吓了一跳,但毕竟平时还是练过一些功夫。
只见他双手托住永宁的斜下,扣住他的手腕,随即屈膝上顶,一下就把永宁给顶开,但自己也退了几步。
永志稳住身形,往前踏出两步,左右开弓接连两下打在永宁的脸上。永宁一愣,连忙往后退开几步,藏经阁的几名小和尚连忙护在了他的身前。
这时,藏经阁的和尚头目永辉上前说道:“凭什么说打人就打人?”永志说道:“这贱种本是我正业堂挑粪的小和尚,我管教他,怎么了?”永辉说道:“他现在在我藏经阁,不归你正业堂管,你怎还能打他?”
永志骂道:“我就是打他这个小贱种,怎么了?你难道有资格来管我?”永辉说道:“永信是我们的朋友,你打伤我们的朋友,我便管得着。”
这时旁边的棒梗拉了拉永辉的僧袍,说道:“没关系,让他打两下也无妨。”
永志一听这话莫名一股怒气冲天而来,他又伸手扇了一巴掌,骂道:“这里哪轮得到你这个小贱种说话!”永志本来就是这群小和尚当中年纪最长的一个,身后还有首座撑腰,所以打起棒梗来更加毫无顾忌。
永辉看到棒梗又挨了打,也是怒从心起,抬起一脚踢向永志。永志看了说道:“来的好!”两个人便打起架来。几名跟着永志来的正业堂弟子站在一起,而藏经阁的一众弟子则站在另一边,好像分别为他俩助威。
永志和永辉拳脚往来,只是简单的拳脚功夫。没想到的是,永辉的功力反而更胜一筹。十来个回合之后,永志便发觉自己打不过永辉,于是他改用了擒拿手。
这一下便生出了许多变化。这擒拿手已经是护国寺的中等武学,并非寻常小儿打架所用,一旦被擒拿住,便有分筋挫骨之危。
永志的功力虽浅,但招式一看就是经过多次演练。他仗着自己年纪大,个子也比较高,自料体力方面会更加深厚,于是便想借此擒拿手取胜。
但是这一次他却算错了。永辉见到永志变了擒拿手,于是自己也换招。只见永辉左右脚各跨一步,呼的一掌拍出,腥风扑面,竟是八卦掌!
就武学而言,八卦掌重在掌力灵活,而大擒拿手重在狠辣,二者各有所长,可谓是旗鼓相当。然而功夫虽然没有高低,但功力却有区别。永辉虽然比永志要小一些,但练武的时间却要比永志长。
永志看样子打得虎虎生风,左突右跳的,而永辉只要运掌走壁,脚下灵活游走,便能把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两人又互拆了几招,永辉一步跨到了永志的身后,秃的一掌打在了永志的后腰处。这一下直接把永志打倒在地。
永志吃了亏,躺在地上骂道:“你们今天就是仗着人多,我就吃了这个亏。下回一对一的时候,再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说罢捂着后腰,爬起来便走。
藏经阁的一个小和尚在后边嘲笑他道:“别走啊!我们挑个最弱的跟你打,一对一绝对不欺负你!”藏经阁的小和尚听他这样调侃,都哈哈大笑,并且欢呼道:“还是永辉师兄厉害!永辉师兄好本事!”他们纷纷冲着永辉竖起了大拇指,像是围着一个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似的。
而永辉问了问棒梗和永宁:“你们俩人伤得不碍事吧?”这二人听到之后说道:“没事儿,这点儿伤我们还没看在眼里。”但棒梗眼里却有一点点的忧愁。他说道:“我们现在把永志给得罪了,他这人报复心极强,一定会找机会来报复我们的。”
这时旁边一个小和尚接话道:“他要是敢来,就让永辉师兄再打他一顿!”于是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棒梗有点担忧地说道:“但寺内禁止私下打斗。而且他旁边儿还有几个帮手。当然了,我们也可以团结在永辉师兄的周围,他若再来欺负我,永辉师兄也会替我出头的。”
永辉点点头道:“他若再来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必帮你出头。你放心,这都不算啥。咱们藏经阁的师兄弟都是你的靠山!”他这话音一落,一众的小和尚都说道:“没错,永信我们都会帮你的!”
棒梗看了看周遭的一众小和尚,突然微微一笑,便如春天里的阳光般暖和。自从棒梗进入藏经阁以来,除了永宁之外,很少有人见他笑过。
众人皆道他是因为新来护国寺而感到悲伤。此时见他笑了,都觉得今天帮他打了永志是干了件大好事。大家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