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清晨
开往莫斯科的K34次列车缓缓驶出北京站。
车窗外，晨雾笼罩着城市的街巷。何雨柱坐在包间里，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景色，手里还握着林芳临走前悄悄塞给他的兔毛手套。
列车穿过郊区，开往遥远的异国。
他低声念叨：“等我回来。”
K34次列车在轰鸣声中驶出中国国境，穿越辽阔的黑土地，沿着中苏边境一路向西北疾驰。
窗外是连绵不断的林海雪原，远处偶有村庄或厂房一闪而过。
列车内部则温暖如春，热水壶咕嘟冒着汽，木质行李架上传来轻微的晃动声。
何雨柱坐在软卧包间里，身边放着军用背包和大衣。
他一边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积雪森林，一边用指肚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金星勋章的轮廓。
他不是没出过远门，但这一次，是踏出国门，而且是到苏联——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国家。
他想起苏联专家曾在厂里给他们培训，那种规矩严格、一丝不苟的作风；又想起安娜那个记者姑娘，聪慧又迷人；还想起临行前院子里几个女人依依不舍的眼神……
列车一路穿过外贝加尔斯克、赤塔、伊尔库茨克，再经新西伯利亚、鄂木斯克，终于在第五天清晨缓缓驶入莫斯科的基辅火车站。
一下车，冷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煤炭的气息，陌生而浓烈。何雨柱拎着行李，环顾四周。站台上人头攒动，穿着皮大衣的苏联人来来往往，大多身形高大，脸上表情冷峻。他刚想找人问路，就听见有人喊了声：“何雨柱同志？”
他一回头，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个穿呢子大衣、围红围巾的苏联女人，个子不高，但身形挺拔，皮肤白皙，眼睛碧绿。她手中拿着一块写着中文的硬牌子：“ 何雨柱”。
“我叫伊琳娜，是技术交流局派来的翻译兼接待员，”她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语速不快，语气温和，“欢迎您来到莫斯科。”
何雨柱点点头，把背包甩上肩：“你中文不错。”
伊琳娜笑了笑：“我在北京学过两年中文，也去过长春、鞍山，听说您是技术专家，对吗？”
“哪里哪里一我啥，算不上专家。”
伊琳娜没有多问，带着他出了火车站，上了一辆黑色伏尔加轿车，车窗玻璃略有水雾，外头是厚重的苏联冬天，街道两旁是苏式建筑，灰白的墙体与雪地连成一片，偶尔有穿军装的士兵巡逻而过。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带红砖外墙的四层小楼前，门口挂着“莫斯科市对外技术交流宾馆”的铭牌。
宾馆内部清洁而肃静，楼道有地毯，房间有暖气，屋里配了热水壶、电炉，还有一张写有“中方客人专用”的木牌。虽说设备简朴，但与国内比起来，已经算得上体面周到。
“您先休息一下，今天不安排任何技术交流。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带您前往图拉冶金联合厂，那是您本次学习的主要单位。”
“晚上我会给您送来一些资料，还有俄汉对照的技术名词表，便于您先行预习。”
何雨柱点点头，放下行李，伸了个懒腰：“中午有饭吗？”
伊琳娜忍不住笑了：“当然有，我会安排厨房做些您习惯的食物。不过……您能吃猪油炖土豆吗？我们这边管那叫‘红军炖菜’。”
“我能吃，吃啥都行。”他说着坐下来，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勋章，“只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国，心里还真有点空落落的。”
伊琳娜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才说：“我们接待过很多中国来的同志，有人很快适应，也有人一开始不习惯语言和节奏……不过，我相信您会很快融入的。”
午饭是炖土豆、烤黑面包和一碟熏肉，虽称不上可口，却也勉强下咽。饭后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窗玻璃上结着一层霜，他伸手画了个圈，透过圆圈能看见外头一棵站得笔直的松树，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雪顶教堂。
傍晚时分，伊琳娜敲门送来资料，一摞文件夹外加一本俄中焊接术语对照手册，还有两张厂区示意图。
“明天我们将乘早班地铁前往图拉市，那里是苏联重要的工业城市。你这次的课程共分三段：一是设备结构与使用，二是焊接技术实操，三是现场联合实验。”
“你学完后，将具备全套625项目的操作能力，未来能主导全流程运作。”
何雨柱翻了翻资料，大多能看懂，只是俄语术语拗口。他皱了皱眉：“我说伊琳娜，你这技术不光是语言问题，关键还是干活，咱们是搞实业的，不是念书的。”
“我知道，所以你会有中文指导手册，也有实际操作师傅陪练。”她顿了顿，眼里有一丝好奇，“不过，我听说您是保护苏联人民有功，才得了英雄勋章，是真的？”
何雨柱沉默了一下，说：“也不算啥大功，就是咱们中国人不愿看人死，也愿意护着朋友。”
伊琳娜认真地点点头：“莫斯科对您很尊敬，我们的国家会议也有记录——‘何雨柱同志，具备忠诚与勇敢的品质’，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这一晚，何雨柱没睡太沉。梦里，他回到了四合院，看见林芳挺着肚子站在大门口，冲他摆手；又梦见秦怀茹、秦京茹、于海棠在厨房里争做晚饭，一个个嗔怪他不懂怜香惜玉……醒来时，窗外一片灰白，苏联的冬天仍在继续。
第二天一早，莫斯科的天色依旧灰蒙，街道两旁积雪未融，行人脚步匆匆，汽车呼啸而过。
何雨柱穿好大衣，背起资料包，和伊琳娜一同乘坐地铁前往莫斯科郊区的图拉市——那是苏联赫赫有名的冶金工业城市，也是这次625焊接钢管项目技术培训的主场。
地铁车厢里暖气十足，坐满了上班族与学生。伊琳娜一路上没说太多话，而何雨柱则低头翻着资料，嘴里默念着俄语术语。窗外的隧道飞快闪过，他的思绪却已沉入到即将展开的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