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通鉴?忠良传》载:“天德二年冬,太保谢渊欲借太庙祭祖大典扳倒石崇,深知单靠一己之力难撼旧党盘根错节之基,乃密召御史台六位正三品御史(周廉、王彦、李默、赵衡、孙谦、郑益),入谢府东跨院密室盟誓。六御史或与石崇有不共戴天之冤(周廉乃于科门生,恩师遭构陷入狱;王彦曾弹劾崇党亲信,反遭贬斥),或怀护社稷、清君侧之赤诚,皆愿与渊同心同德、共赴危难。
渊分授六份证据副本,约定‘明日太庙祭祖,渊先呈正证,六御史次第出列,历数崇通敌叛国、构陷忠良诸罪,六方共证以固铁证之链,使奸佞无从狡辩’。昌顺郡王萧栎乃遣玄夜卫暗哨密布谢府及太庙沿途,暗护六御史行踪;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则调缇骑密侦石崇缇骑动向,防其半路截杀。
时石崇已令理刑院旧吏广布眼线,窥伺谢府及御史台动静,六御史需各择隐秘路径潜赴太庙,以避耳目。此‘正义同盟’之缔,实为太庙发难、扳倒石崇之关键张本也。”
咏听安
边尘万里卷寒旌,铁血将军抱赤诚。
戍塞孤忠凝朔雪,系狱清节照丹楹。
冤沉诏狱心犹壮,志守疆场气未平。
待到云开昭雪日,千秋青史着英名。
谢府东跨院的密室藏于回廊尽头,入口伪装成储物间,门板后是三层厚木,窗缝糊着浸过蜡的厚纸,烛火被特制的灯罩压得极低,光线仅能照亮案前三尺之地。案上摆着六份素纸包裹的证据副本,每份右上角都盖着极小的 “御史台” 朱印,是谢渊连夜让御史台文书官特制的,既符合规制,又便于识别。
谢渊立于案后,身着玄色常服,未戴冠帽,额前发丝垂落,却难掩眼神中的锐利。密室门外,四名玄夜卫亲军分守四角,耳贴门板监听,廊下的雀替里还藏着两名暗哨 —— 这是萧栎特意安排的,确保密谈不被石崇的缇骑察觉。
“大人,六位御史已到齐,在外等候。” 心腹侍卫林朔轻声禀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渊点头:“让他们依次进来,间隔半柱香,避免引人注目。” 林朔应诺,转身离去。
第一位进来的是周廉,年约四十,身着绯色御史袍,袖口磨得发亮 —— 他任御史三年,因弹劾石崇亲信被贬斥,后靠谢渊举荐复职。见到谢渊,他躬身行礼,目光落在案上的证据副本上,眼神瞬间变得灼热:“谢大人,您真的有把握扳倒石崇?” 谢渊递给他一份副本:“周御史,这里有石崇构陷于科、侵吞军饷的铁证,明日太庙祭祖,祖宗灵前,他插翅难飞。” 周廉接过副本,指尖颤抖,翻开看到于科的名字,眼眶泛红 —— 当年他戍边时,是于科手把手教他兵法,举荐他入御史台,于科蒙冤,他却无力施救,这份愧疚压了他整整两年。
半柱香后,王彦走进密室,他身材瘦削,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曾因弹劾石崇的侄子石达贪腐军粮,被李嵩借故贬到地方,半年前才调回京城。“谢大人,只要能扳倒石崇,我王彦万死不辞!” 他接过副本,语气铿锵,“我在地方时,亲眼见过边军因军饷被克扣,冬天穿着单衣戍边,冻死者不计其数,这些都是石崇的罪孽!”
随后,李默、赵衡、孙谦、郑益依次进入密室,每人都接过一份证据副本,翻看时,或悲愤,或凝重,或咬牙切齿 —— 李默的兄长是宣府卫的一名校尉,因揭发石崇私通北元被灭口;赵衡曾奉旨核查大同卫军饷,被石崇阻挠,险些遭暗害;孙谦、郑益则是纯粹的言官风骨,见石崇祸国殃民,早已心怀不满。
六位御史围案而立,烛火映着他们的绯色官袍,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密室里的黑暗。
谢渊看着六位御史,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诸位大人,石崇身兼镇刑司副提督,党羽遍布理刑院、玄夜卫北司,朝堂之上,李嵩等旧党相互包庇,仅凭我一人呈证,恐难让陛下彻底信服。明日太庙祭祖,礼制森严,石崇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列祖列宗面前撒野,这是我们扳倒他的最佳时机。”
他拿起案上的一份证据副本,展开讲解:“这份副本里,有柳明的账册摘录、北元密谈残页的影印件、还有被构陷边将的证词摘要。明日,我先上前呈递正本,陛下翻阅时,周御史可先出列,历数石崇构陷于科的罪行;王御史接着弹劾他侵吞军饷,害苦边军;李御史、赵御史佐证他私通北元、灭口忠良;孙御史、郑御史则从言官角度,弹劾他败坏吏治、动摇国本。六方共证,铁证如山,陛下必不能再姑息。”
周廉躬身道:“谢大人放心,明日我必第一个出列,哪怕被石崇的亲信当场报复,也要还恩师一个清白!” 他攥紧副本,指节泛白,纸张被捏出褶皱 —— 于科不仅是他的恩师,更是他心中忠良的典范,恩师蒙冤,他日夜难安。
王彦补充道:“石崇的亲信可能会在我们出列时起哄,混淆视听,我们需提前约定暗号,若有人打断,便齐声高呼‘请陛下听臣等把话说完’,利用祖宗灵前的肃穆氛围,压制他们的嚣张气焰。” 谢渊点头:“此计甚妙!暗号就定为‘祖宗在上’,届时我先喊出,诸位便一同附和,占据道义高地。”
谢渊又从案角取过六块小巧的玄夜卫腰牌,递给他:“这是周显大人给的临时腰牌,上面有暗纹,沿途遇到玄夜卫暗哨,出示此牌便可确认身份,他们会暗中护你们周全。”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石崇已在京城布下眼线,明日你们需从不同路径前往太庙,不可同行,不可声张,抵达后在偏房会合,切记‘稳、隐、慎’三字。”
六位御史齐声应道:“我等谨记大人教诲!” 谢渊拿起案上的酒壶,给每人倒了一杯水,以水代酒:“今日盟誓,敬忠良,敬江山,敬明日太庙的正义之举!” “敬忠良!敬江山!” 七人举杯,杯底相碰的脆响在密室里回荡,像战前的鼓点,坚定而有力。
周廉离开谢府时,天还未亮,他身着便服,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封伪造的家书和几件换洗衣物 —— 这是他与谢渊约定的伪装,借口 “给城外老母送家书”,绕路前往太庙。
他从谢府后门走出,沿着小巷前行,巷子里静无一人,只有墙角的柴薪堆发出轻微的声响,是玄夜卫的暗哨在确认他的身份。周廉没有停留,脚步平稳地走向巷口,按谢渊的叮嘱,行步不快不慢,装作寻常百姓探亲的模样。
走出小巷,便是西长安街,街道两旁的店铺还未开门,只有几家早点摊亮着微光。周廉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徘徊,穿着短打,眼神警惕,时不时看向谢府方向 —— 是石崇的缇骑,正在监视谢府的往来人员。
周廉心中一紧,却没有慌乱,他转身走向一家早点摊,买了两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往城外方向走。缇骑见他往城外去,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跟上 ——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前往太庙或皇宫的人,对出城的百姓兴趣不大。
走到城外的石桥时,周廉停下脚步,假装给桥下的船夫问路,实则在等待玄夜卫的暗哨。片刻后,一个卖菜的老汉走过来,低声道:“先生,要去城里吗?小人的菜车可以载你一程。” 这是约定的暗号,周廉点头:“有劳老伯。”
他爬上老汉的菜车,藏在蔬菜后面,菜车缓缓向城里驶去,绕开了西长安街的缇骑,从另一条小巷进入京城。沿途,周廉能看到玄夜卫的暗哨在不同的角落,有的装作行人,有的装作商贩,默默守护着他的安全。
临近太庙时,周廉从菜车上下来,换回绯色御史袍,拿出御史台的文书,对门口的禁军道:“奉谢大人令,提前进入太庙,查验祭祀礼仪的准备情况。” 禁军核对文书无误后,放他进入,周廉走进太庙,心中松了口气 —— 他成功避开了跟踪,安全抵达。
王彦的路径与周廉不同,他借着国子监祭酒(他的同乡)的名义,混入前往太庙参与祭祀的国子监官员队伍中。太庙祭祖大典,国子监需派官员协助礼部布置祭器,这是他早就谋划好的借口。
王彦身着国子监的官袍,与祭酒一同走出国子监,身后跟着几名国子监的博士。石崇的缇骑在国子监门口监视,见他们是前往太庙的官员队伍,没有过多盘问 —— 祭祀大典事关重大,他们不敢随意阻拦官员。
路上,祭酒低声对王彦道:“王御史,今日之事,风险极大,你需谨慎行事。” 王彦点头:“多谢祭酒成全,石崇祸国殃民,我身为御史,若不挺身而出,愧对陛下,愧对百姓。” 他心中感激祭酒 —— 为了帮他混入队伍,祭酒不惜冒着被石崇报复的风险,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走到太庙正门,禁军拦住队伍,查验身份。祭酒拿出礼部的文书,笑道:“奉王尚书令,前来协助布置祭器,辛苦各位了。” 禁军核对无误后,放行进入。王彦跟在队伍中,目光扫过周围的侍卫,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 是玄夜卫的暗哨,他们正用眼神示意他 “安全”。
进入太庙后,王彦借口 “方便”,与祭酒分开,走向偏房。路上,他遇到了李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 按约定,抵达太庙后,先在偏房会合,不可在公共场合交谈,以免引起怀疑。
王彦走进偏房,看到周廉已在等候,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有释然 —— 他们都成功避开了跟踪,离正义又近了一步。
李默则选择了拜访礼部侍郎林文的路径。林文与石崇素有间隙,曾因祭祀礼仪的问题与石崇发生争执,谢渊提前与林文沟通,让他协助李默进入太庙。
李默身着绯色御史袍,来到林文府中,林文亲自出门迎接:“李御史,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太庙祭祀之事?” 李默点头:“正是,谢大人让我提前与侍郎大人沟通,确保祭祀礼仪万无一失。” 两人走进府中,在书房里交谈了片刻,林文拿出一份礼部的文书:“拿着这份文书,你可以以‘协助礼部核查祭器’为由,从太庙侧门进入,避开正门的缇骑。”
李默接过文书,躬身道谢:“多谢侍郎大人相助,他日若有需要,李默定当报答。” 林文摆手:“不必客气,石崇的所作所为,我早已看不惯,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离开林文府,李默径直前往太庙侧门,侧门的侍卫见他拿着礼部的文书,又有林文的签名,没有过多盘问,直接放行。进入太庙后,李默按照约定,走向偏房,途中遇到了玄夜卫的暗哨,暗哨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 “偏房已安全”。
李默走进偏房,看到周廉、王彦已在,三人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整理着手中的证据副本,等待其他御史的到来。
赵衡则利用了谢渊给他的兵部勘合,以 “查验太庙祭祀用的军器配件” 为由,从太庙的军器库入口进入。按大吴礼制,太庙祭祀需陈列部分军器,以示 “文武并重”,兵部有权提前查验。
赵衡身着绯色御史袍,手里拿着兵部勘合,走到太庙军器库入口,对守卫的京营士兵道:“奉谢大人令,查验祭祀用的军器配件,确保明日大典万无一失。” 京营士兵接过勘合,仔细核对上面的兵部大印和谢渊的签名,确认无误后,放他进入。
进入军器库后,赵衡没有停留,按照谢渊指示的路线,穿过军器库,从后门走出,便是太庙的偏房区域。路上,他看到几个石崇的缇骑在巡逻,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装作专注于查看军器的模样,顺利避开了缇骑的注意。
赵衡走进偏房,看到周廉、王彦、李默已在,他松了口气,拿出证据副本,放在案上:“外面缇骑不少,诸位大人需多加小心。” 周廉点头:“谢大人已安排玄夜卫暗哨,放心吧,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不会出问题。”
孙谦和郑益则选择了结伴而行,却故意分开走不同的路线,再在太庙附近会合,分散石崇缇骑的注意力。
孙谦先从家中出发,走向太庙方向,故意让缇骑看到;郑益则从另一个方向出发,绕路前往太庙。缇骑看到孙谦,立刻跟了上去,却没发现郑益也在往太庙方向走。
走到太庙附近的一条小巷,孙谦停下脚步,假装整理衣冠,身后的缇骑刚要上前盘问,突然听到巷口传来 “有人打架” 的喊声,是玄夜卫的暗哨在制造混乱。缇骑见状,连忙跑去查看,孙谦趁机快步走出小巷,与等候在那里的郑益会合。
两人一同走向太庙,拿出御史台的文书,对门口的禁军道:“奉谢大人令,提前进入太庙,参与祭祀准备。” 禁军核对无误后,放他们进入。孙谦和郑益走进偏房,看到其他四位御史已在,六人终于全部到齐,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谢渊在书房里,通过玄夜卫的暗线,实时掌握着六位御史的动向。林朔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来禀报一次:“大人,周御史已通过菜车绕开缇骑,接近太庙;王御史已混入国子监队伍,进入太庙正门;李御史已从礼部侧门进入……”
谢渊坐在案前,看着桌上的京城舆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六位御史的行进路线和玄夜卫暗哨的位置,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关键节点。他时不时拿起笔,在舆图上做着标记,调整着暗哨的部署 —— 当得知赵衡遇到缇骑巡逻时,他立刻让林朔通知附近的暗哨,做好接应准备;当孙谦被缇骑跟踪时,他下令暗哨制造混乱,帮孙谦脱身。
“大人,六位御史已全部抵达太庙偏房,正在等候您的指示。” 林朔最后一次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谢渊放下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绯色官袍:“好,我们也该出发了。” 他拿起案上的紫檀锦盒,里面装着石崇罪证的正本,这是明日发难的关键。
走出书房,谢渊的马车已在府外等候,林朔扶他上车,马车缓缓驶向太庙。路上,谢渊闭目养神,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明日的流程:呈证、六御史依次发难、应对石崇的狡辩、陛下的反应…… 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石崇府的书房里,缇骑头目躬身禀报:“大人,谢府今日有六位御史先后离开,分别往不同方向去了,有的出城,有的去了国子监,有的去了礼部侍郎府,似乎没有异常。” 石崇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冷笑一声:“谢渊想联合御史发难?真是自不量力!六位御史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根本没把六位御史放在眼里,认为他们只是谢渊的 “棋子”,掀不起大浪。“继续监视谢渊的动向,只要他不靠近太庙,就不用管他。” 石崇吩咐道,语气中带着傲慢,“明日祭祖大典,有李嵩帮我周旋,谢渊就算想呈证,也会被说成是‘构陷’,陛下绝不会信他。”
缇骑头目躬身应道:“是,大人。” 转身退下。石崇看着窗外的天色,眼中满是自信 —— 他以为自己的部署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六位御史早已避开跟踪,在太庙偏房集结,等待着明日给他致命一击。
太庙偏房里,六位御史围案而坐,烛火映着他们的脸庞,每个人的眼神都异常坚定。谢渊走进偏房,看到六人已到齐,满意地点点头:“诸位大人,辛苦你们了。” 周廉起身道:“谢大人,为了正义,为了忠良,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谢渊拿出紫檀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罪证正本完好无损:“明日,读祝文时,我会先上前呈证,陛下翻阅时,周御史便出列,历数石崇构陷于科的罪行;王御史接着弹劾他侵吞军饷;李御史、赵御史佐证他私通北元;孙御史、郑御史弹劾他败坏吏治。记住,无论石崇如何狡辩,我们都要坚守证据,不可慌乱。”
他顿了顿,补充道:“玄夜卫的缇骑已在太庙外围部署,若石崇的亲信敢发难,他们会立刻出手控制。萧栎大人也会在百官中接应我们,确保发难顺利。” 六位御史齐声应道:“我等明白!”
谢渊看着六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连日来的孤军奋战,终于有了并肩的力量。他抬手,六位御史也一同抬手,七只手叠在一起,力量在传递,信念在凝聚。
偏房的烛火映着他们的身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明日的太庙祭祖大典,不再是单纯的祭祀,而是一场正义对邪恶的终极对决 —— 七颗赤诚之心,将携着铁证,在祖宗灵前,敲响石崇覆灭的丧钟。
片尾
辰时三刻,太庙祭祖大典正式开始。萧桓身着祭服,在百官的簇拥下,走向祭案,石崇站在文官第三班,眼神傲慢地扫视着四周,李嵩则站在一旁,神色紧张地留意着谢渊和六位御史的动向。
巳时三刻,读祝文环节开始,礼部尚书王瑾手持祝文,高声诵读,百官皆俯首恭听,气氛肃穆至极。谢渊趁机走出队列,走到萧桓面前,躬身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关乎大吴江山安危,恳请陛下在列祖列宗面前,亲览此证!”
萧桓一愣,随即点头:“呈上来。” 谢渊从锦盒中取出罪证正本,递了上去。石崇见状,厉声喝道:“谢渊,祭祖大典,不可胡言乱语!” 谢渊冷笑:“石崇,你通敌叛国、构陷忠良,还有脸在此叫嚣?”
就在此时,周廉第一个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证可奏!石崇构陷于科大人,伪造通敌书信,害死边军忠良,臣这里有于科大人的冤状和证人证词!” 紧接着,王彦出列:“陛下,石崇侵吞军饷,导致边军冻饿而死,臣这里有军饷核账单和边军士兵的控诉书!”
李默、赵衡、孙谦、郑益依次出列,各自呈上证据,历数石崇的罪行。六方共证,铁证如山,石崇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李嵩想上前帮腔,却被萧栎用眼神制止 —— 玄夜卫的缇骑已悄悄围了上来,控制了他的左右。
萧桓翻阅着罪证,脸色越来越铁青,尤其是看到 “割大同卫以西三城予北元” 的字句时,猛地将罪证拍在祭案上:“石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大吴,裂我疆土!” 他怒声道:“将石崇拿下!打入诏狱,择日凌迟处死!李嵩包庇奸佞,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缇骑上前,将石崇反剪双臂押走,石崇的惨叫声在太庙大殿里回荡,却无人同情。百官见状,纷纷躬身道:“陛下圣明!” 谢渊和六位御史站在祭案前,看着萧桓,心中松了口气 —— 祖宗灵前,他们终于为忠良昭雪,为江山除害。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二年冬六御史盟誓发难之役,非仅谢渊之智,实为大吴‘言官风骨、忠良同心’之显证也。谢渊以宗庙之威为盾,以六御史为锋,借祭祀大典之机,布下正义之网;六御史怀忠胆、冒险途,或借家书绕路,或凭同僚掩护,或持勘合通行,终在太庙共证奸佞之罪,此乃‘言官守职、为国除奸’之典范。
密室盟誓凝忠魂,太庙发难破奸营。石崇之败,非败于权弱,乃败于失道寡助 —— 他视言官为无物,视忠良为草芥,纵有党羽环绕、权势滔天,亦难敌六颗赤诚之心、如山铁证;谢渊与六御史之胜,非胜于官高,乃胜于持正守心、协同发力 —— 以正义为旗,以礼制为器,以同心为刃,终斩奸佞,复朝堂清明。
此役之后,大吴言官风骨重振,御史台敢言之风盛行;于科案得以重审,十二位被构陷的边将平反昭雪;石崇旧党被彻底清理,理刑院、玄夜卫等机构尽归忠良掌控。谢渊加太傅衔,仍掌兵部、御史台;六位御史因功各有升迁,周廉升御史中丞,王彦升大理寺少卿,其余四人皆晋一级,继续以言官之职,守护朝堂清明。
史载永熙帝萧睿曾言‘言官者,国之耳目也,当以忠为心,以正为刃’,六御史以一身践行之:不避强权,不畏险途,只为公道昭彰。此天德朝密室盟誓之役,留给后世最珍贵之训,莫过于‘众心成城,正义不孤’—— 江山之安,不在一臣之忠,而在百官之正;朝堂之明,不在一帝之智,而在言官之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