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所在的雅间宽敞舒适,靠近流晶河边。
虽然位置极佳,但更重要的是能够欣赏到流晶河畔的美景。
以他的财力,即便包下一整片湖上的画舫也毫无问题。
但今天是王寺丞作东,他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三人稍作停顿后,河面上的热闹景象映入眼帘,预定的酒菜也陆续摆上桌。
枚橙安率先转身面向内室,辛其物和王寺丞则继续站立片刻。
眼前的桌椅呈扇形摆放,对着空地。
每张桌上都已备好酒菜餐具,官职最高的辛其物谦让一番后坐在主位,枚橙安与王寺丞分坐两边。
三人各自落座后,开始交谈。
“几位爷,今夜是听曲还是赏舞?我们妙音坊虽刚开业,但这里的姑娘们无论是唱腔、曲艺还是舞蹈,都在流晶河两岸首屈一指。
要不要我把姑娘们都叫来,给各位献上表演?”
枚橙安呷了一口温热的酒,香气清新,带有青枚的味道,酒劲不大,口感柔和,令人感到惬意。
王寺丞轻咳一声,吸引辛其物的注意,随即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腰间的钱袋,递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老大,咱们说话悠着点,听听曲儿就好,跳舞就算了。
我们的荷包可撑不住这么大的开销。
辛其物领会了他的意图,笑着回应了一个眼神,随后摆摆手示意:“都叫上来吧。”
王寺丞一听愣住,险些失态,“你这样也算懂了?懂什么呢!”
辛其物的笑容加深,“看来是个大客户。”
“好嘞,各位稍等,姑娘们马上就到。”说完兴冲冲地出门去找人。
刚离开,王寺丞便站起来,拉着辛其物到一边:“大人,您没理解我的意思吗?我说的是人数多了钱不够,您得控制一下。”
辛其物一脸疑惑:“你是这个意思?早上你不是说申请到了一笔银子吗?我还以为你能随便花呢。”
王寺丞急了:“确实申请了,但夫人只给了我一点点。
扣掉酒菜钱,剩下的请一位唱曲的都不够,两位勉强还能应付,再多就不行了。
大人,您能不能先借我一些?”
辛其物也慌了:“我以为是您请客,所以没带钱。”
两人对视无言。
“要不等姑娘们来了,咱们找个借口,最后只留下一两个?”王寺丞提议。
“你懂音乐吗?”
“不太清楚,干脆直说了吧。”
“这太明显了,那些能力差的怎么能登台呢?不然别说橙安了,连那个人都会看不起我们。”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向小枚大人借点?”
“你这个请客的倒要去向被请客的借钱?你怎么想的?”
王寺丞垂头丧气。
“我也无计可施了。”
辛其物沉思片刻。
“这样吧,等会随机应变。
如果能找到她们的错处,就尽量减少人数;实在挑不出错,就在中间找个机会溜出去取钱。”
王寺丞深深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桑闻姑娘
枚橙安耳力极佳,早已将两人的低语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觉得有趣,但脸上毫无表情,也不催促,任由他们继续交谈。
二人商议完毕后各自归位,恢复平静神色,仿佛刚才只是贤聊。
辛其物见枚橙安饮酒正欢,也举起酒杯。
“橙安,别独自饮酒,来,王寺丞,一起举杯,敬你加入鸿胪寺。”
“辛大人所言甚是,也敬小枚大人。”
“两位太客气了!”
枚橙安双手捧杯,遥敬辛其物与王寺丞后一饮而尽。
刚添完酒,大门忽然被推开,**领着七八位容貌娇美的少女走进厅堂,整齐排列。
辛其物和王寺丞时常出入此地,还能保持镇定,不过眼神略显呆滞。
枚橙安则是首次来到这样的场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少女,直到视线落在一位穿浅粉衣裙的姑娘身上,发现竟是个熟人。
**微笑走近:“几位爷,要不要先挑几位侍酒?”
辛其物偷偷咽了口唾沫。
“橙安,你先选吧。”
枚橙安也不客气,手指指向那姑娘。
“就是她。”
宴会上众人都有些惊讶,因为这位姑娘衣着最为素雅,妆容清淡,神情稍显生涩,显然是初来乍到的新手。
见枚橙安只挑了她,便不再继续挑选,辛其物忍不住问:“橙安,就这么一位吗?要不要多挑几个?”
枚橙安摇摇头。
旁边的**略作思考,笑着吩咐:“桑闻,还不快去,务必好好服侍这位爷。”
桑闻勉强露出笑容,微施一礼后靠近枚橙安,在他身旁坐下。
接着,辛其物和王寺丞各自选了两位姑娘。
其余姑娘退下后,又进来一群怀抱乐器的女子,有的吹笛,有的弄箫,有的弹琵琶,依次在堂下就座。
尚未结束,一位着红衣、罩轻纱的女子迈着优雅步伐步入厅堂,似是准备献舞。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开口道:
“各位姑娘,请为几位爷献上一段才艺。”
随即,堂下的一位舞者首先展现出绝妙舞姿,另一名女子也将箫贴近唇边,悠扬的箫声随之响起。
随后,笛声、琵琶声、古琴声与鼓声相继融入,音乐愈发丰富,却丝毫不显杂乱。
当弹琵琶的女子开口歌唱时,**的舞者才开始翩然起舞,长袖飘逸,尽显柔美之态。
枚橙安斜倚在椅上,右手托腮,目光专注,古时的音乐有着独特的魅力,虽旋律简约,却总能让人内心平静,深深沉醉其中。
这场表演不算长久,也非完全圆满,却在某刻戛然而止,令人回味无穷。
乐舞终了,**并未即刻开口,显然是想给众人留些回味的空间。
“几位,感觉如何?”
辛其物虽不懂音律,但对艺术颇有鉴赏力,仅凭刚才那段展示,无论是乐器还是舞蹈,他都挑不出毛病。
他瞄了眼王寺丞,又望向枚橙安。
“橙安,你怎么看?”
“音乐动听,舞姿迷人,我很满意。”枚橙安直言不讳。
辛其物点头道:“那就全部留下吧。”
他的唇角几乎掩不住笑意。
近来终于迎来了一个出手豪爽的客人。
以往多是点两三位侍酒女郎,再加一桌酒席,聊至天色将晚,花费不过十几两银子。
即便偶尔有慷慨些的,点个歌姬,但像今天这样请整支乐队和舞者的,还是首次。
要知道,乐队与舞者的费用可不低,吹拉弹唱加上舞蹈,三十两银子也不为过。
只因店铺刚开张,姑娘们的名声还未传开,日后一旦出名,这种价位恐怕要翻倍了。
王寺丞的嘴角也微微颤动,心中哀叹:这得花多少钱啊!
表演结束后,姑娘们稍作休息便再次登台。
三人随即进入酒局的重要部分——敬酒。
开场由辛其物介绍完毕,接下来便是敬酒环节。
枚橙安其实有许多话想向身旁的桑闻姑娘询问,可惜辛其物和王寺丞始终拉着她饮酒。
尤其是王寺丞,接连给枚橙安敬了好几杯。
祝酒词接二连三送出,即便是枚橙安也有些招架不住。
对方敬酒,自己自然不能不回应,于是三人相互劝酒,很快都略显醉意。
在辛其物一声号令下,敬酒环节结束。
随后进入自由交流时间,此时不再是三人之间的互动,而是每个人分别与身边的陪酒女郎交谈。
枚橙安终于找到机会,得以与桑闻单独对话。
按原着设定,桑闻虽琵琶技艺精湛,但容貌平平;而在剧版中,桑闻由王楚然饰演。
暂且不论演技如何,单凭这张脸就足以令人惊艳。
眼前的桑闻正是如此。
弯眉似月,眸光清澈,肌肤胜雪,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又妩媚,身着一袭粉衣,佩戴简约的柳叶耳环,宛如清水中的芙蓉,清新脱俗,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至少比醉仙居的秋意、梦小云,郁江的杜二娘,以及梵音娆的温若寒等人更胜一筹。
枚橙安凝视桑闻许久,让她感到有些窘迫。
“你叫桑闻?”
突兀的声音让桑闻一惊。
“是。”
“这是本名还是艺名?”
“本名。”
“在青楼里用本名的不多见。”
桑闻神志清醒。
“卖艺不卖身,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的技艺似乎表现得不够妥当,这酒倒得太过随意,洒出来的都可以凑成一杯了。
每次都要我敲桌子提醒,你才会想起给我倒酒。”
桑闻的脸微微发红。
“我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公子请原谅。”
枚橙安饮尽杯中酒,将其放于桌上,指尖轻叩桌面。
桑闻急忙斟酒。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弹琵琶。”
“为何改行做侍酒女郎?”
“琵琶坏了,正在修理。”
枚橙安忽然想起王起年似乎曾卖给桑闻一件东西。
\"你们东家这么节省?连备用琵琶都不备?\"
\"有是有,可我只愿意用我的那把。
\"
枚橙安瞥了一眼固执的桑闻。
\"是不是得罪了谁,所以才让你来干这个活?\"
桑闻沉默低头。
\"是的。
\"
举杯饮酒,桑闻再添酒。
\"你会弹琵琶吗?\"
桑闻抬眼直视。
\"弹得不错。
\"
\"这么有把握?\"
桑闻认真点头。
\"确实很棒!\"
自信之人眼中总有光彩,此时桑闻的眼神尤其明亮。
\"看来你对音乐很感兴趣。
\"
\"嗯,我懂点乐器,琵琶算是我最拿手的。
柳妈妈说我天赋好,唱歌也不错。
\"
枚橙安重新打量桑闻,仅凭外表能有这样的傲气吗?他提出一个问题。
\"你的理想是什么?\"
可惜桑闻没理解。
\"什...什么叫理想?\"
\"就是一直想实现的愿望。
\"
桑闻轻呼一声,显得十分可爱,随后陷入思考。
原来这姑娘是多才多艺,在戏里没看出来,从话中听来,她不是被迫卖艺,而是真心喜爱音乐,一谈起来眼神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