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梅费尔区。苏富比拍卖行总部,今晚灯火通明,名流云集。空气里混合着古董木质家具的沉香、女士高级香水的馥郁以及一种名为“财富”的无形躁动。一场名为“东方遗韵”的专场拍卖会,即将达到高潮。而压轴拍品,正是华夏流失海外、被无数国人魂牵梦萦的顶级瑰宝——唐代摹本《女史箴图》!
拍卖厅内,柔和的灯光聚焦在中央的展示台上。玻璃罩内,那幅经历了千年沧桑、色泽依旧古雅、线条依旧流畅的绢本长卷静静展开,仿佛一位沉睡的绝代佳人。台下,坐满了西装革履的收藏家、代理人以及身份显赫的富豪,低声交谈中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前排VIp席,血枭一身考究的深紫色天鹅绒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嘴角噙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淡然微笑。他身边,坐着大英博物馆董事亚瑟·克罗索,以及几位同样对这幅画“志在必得”的匿名代理人——他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无形的抬价联盟。
拍卖师站在台上,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激动:“Lot 188,唐代摹本《女史箴图》,顾恺之神韵,千年遗珍!起拍价——1800万英镑!请出价!”
竞价瞬间白热化!
“1900万!”
“2000万!”
“2200万!”
……
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很快突破了3000万英镑大关!举牌者此起彼伏,每一次加价都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叹。血枭稳坐钓鱼台,只在价格攀升稍有迟滞时,才微微抬一下手指。他身边的克罗索等人立刻心领神会地举牌,将价格再次推高。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制造狂热气氛,将价格抬到一个足以让任何真正的竞争者望而却步的天文数字,最终再由血枭或其代理人“勉为其难”地收入囊中,完成“合法”交易,为“文明遗产链”增添一颗重磅砝码。
价格突破4000万英镑!场内的举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只剩下血枭阵营的代理人和另外两三个实力雄厚的买家在角力。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就在这时,拍卖厅侧后方,一扇不起眼的员工通道门被无声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没有闪光灯追逐,没有引起骚动。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青色中山装,布料看似普通,却在灯光下流淌着内敛的丝绸光泽。身形挺拔如松,步伐沉稳如山。他的出现,仿佛自带一股无形的气场,瞬间让喧嚣的拍卖厅安静了几分。许多人不自觉地停下了交谈,目光被吸引过去。
叶无道。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一个空着的普通座位坐下,位置甚至有些偏僻。但当他坐下那一刻,整个后排区域仿佛都成了他的专属包厢。前排的血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并未回头,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4200万!第一次!”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亢奋。
“4200万!第二次!”木槌已经微微举起。
血枭阵营的一名代理人再次举牌:“4300万!”
全场目光聚焦。另外两位竞争者似乎犹豫了,没有再举牌的迹象。
拍卖师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木槌高高举起:“4300万!第…”
“5000万。”
一个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穿透了拍卖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压过了拍卖师即将落槌的尾音。
全场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最后一排那个穿着深青色中山装的身影!5000万英镑!一次性跳价700万!这是何等的手笔与气势!
血枭握着酒杯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发白。他终于缓缓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针,穿过人群,刺向叶无道。叶无道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血枭身边的克罗索董事脸色微变,立刻向另一名代理人使了个眼色。
“5100万!”代理人咬牙举牌。
“6000万。”叶无道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报出的不是天文数字,而是普通的早餐价格。
“6100万!”代理人额头见汗。
“7000万。”
每一次跳价,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拍卖厅所有人的心脏上!也砸在血枭那精心布置的抬价联盟阵脚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和心理底线!这根本不是竞价,而是一种碾压式的宣告!
血枭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放下酒杯,亲自举起了手中的号牌。这是今晚他第一次亲自举牌。
“7500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叶无道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没有举牌,也没有说话。
拍卖师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带着颤抖:“7500万!第一次!”
“7500万!第二次!”
“7500万!第三…”
就在木槌即将落下的瞬间!
“轰——!”
拍卖厅前方巨大的、用于展示拍品细节的全息投影屏,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闪!原本播放着的《女史箴图》精美细节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历史纪录片般快速切换、却无比清晰的画面:
——火光冲天的圆明园,扛着兽首疯狂奔跑的英法士兵狰狞的面孔!
——敦煌藏经洞前,王道士卑微地躬身,斯坦因的驼队满载经卷离去!
——大英博物馆库房深处,贴着编号的殷墟青铜器被随意堆叠在角落!
——一份泛黄的、签着不平等条约的文件特写,上面清晰地写着“割让香港岛”、“赔款两千一百万银元”!
——最后,定格在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上:八国联军士兵得意洋洋地站在紫禁城太和殿前,脚下踩踏着被撕碎的龙旗!
画面无声,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冲击力!每一幅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在场每一个华夏儿女的心上!也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西装革履的“文明人”脸上!
“啊!”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
“保安!快关掉它!”
拍卖厅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愤怒的质问声、椅子倒地的声音响成一片!血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克罗索董事更是惊骇地站了起来,失态地指着屏幕:“关掉!快关掉!这是非法入侵!”
拍卖师手中的木槌僵在半空,目瞪口呆。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峰的瞬间!
“唰!”
最后一排,叶无道缓缓站起了身。
他站得并不高,却仿佛瞬间成为了整个拍卖厅的中心。所有的喧嚣、混乱、惊怒,在他起身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抚平,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叶无道没有看混乱的现场,也没有看脸色铁青的血枭。他的目光,平静地投向前方,仿佛穿透了墙壁,投向了更遥远的东方。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黄钟大吕,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浩瀚与庄严,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
“煌煌华夏,五千年文明流淌,岂是尔等巧取豪夺、数字确权便可窃据?”
他向前迈出一步,深青色的衣袂无风自动。
“今日,我叶无道在此。”
又一步,他走向前方,走向那一片狼藉的拍卖台。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下意识地为他让开道路。
“不买被劫掠的故土遗珍,”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展示台玻璃罩内那幅《女史箴图》上,眼神中没有贪婪,只有冰冷的痛惜与无边的威严,“不赎被窃取的文明薪火。”
他走到了拍卖台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伸出了手。目标并非那价值连城的古画,而是拍卖师僵在半空、即将落下的那柄乌木拍卖槌。
叶无道的手指握住了槌柄。
“今天,”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决心,响彻全场,也必将响彻世界:
“只要——公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
那柄象征着交易与财富的乌木拍卖槌,在叶无道手中,如同腐朽的枯枝,被硬生生捏得粉碎!
木屑簌簌落下。
全场死寂,唯有全息屏幕上那被踩踏的龙旗,无声地诉说着千年的屈辱与不屈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