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金融城边缘。一座由厚重花岗岩构筑、形如中世纪堡垒的庞大建筑,在夜色中沉默矗立。这里是“泰坦数据中心”(titan data hub),伦敦乃至欧洲最重要的地下光缆交换枢纽之一,无数金融交易、政府通讯、跨国企业的数据洪流在此汇聚、分流。其安保等级,不亚于任何军事设施。此刻,它也是白扇书生锁定的、戈壁矿场信号最终反馈接收端的物理所在地。
数据中心地下三层,核心交换区。恒温恒湿的环境里,只有服务器机柜指示灯无声闪烁汇成的星海,以及低沉的、永不停歇的嗡鸣。通风管道的阴影深处,承渊如同融入黑暗的壁虎,紧贴着冰冷的金属管壁,无声移动。他身穿特制的、能屏蔽红外和热成像探测的光学迷彩服,脸上覆盖着半张全息模拟面具,此刻显示的是一张数据中心普通夜班维护工毫无特色的脸。
“书生,已抵达b7区通风口下方。目标机房‘阿瑞斯之环’就在正下方十二米。”承渊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骨传导通讯传入万里之外的“观星台”。
“收到。‘阿瑞斯之环’是他们的核心逻辑隔离区,物理防火墙后面藏着接收戈壁信号的主解析服务器。”白扇书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你的路径:通风管道下行至b8层,左转第三个检修口,下去就是设备走廊。注意,走廊有动态热感扫描和压力感应地板。烛龙已接管你前方十五米内的监控循环,你有23秒窗口。行动。”
承渊深吸一口气,如同灵猫般撬开通风栅格,身体悄无声息地滑落下去。
与此同时,泰坦数据中心正门。一辆印着“伦敦大学学院考古研究所”标志的商务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苏明月走了下来。她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浅灰色职业套装,长发挽起,戴着无框眼镜,臂弯里夹着一个厚厚的皮质文件夹,气质沉静而专业,俨然一位前来进行学术数据访问的青年学者。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座数据堡垒,清澈的眼眸深处,一丝锐利的光芒隐没在镜片之后。
“苏博士,请这边走,克罗索董事已经打过招呼了。”一名穿着西装、表情刻板的安全主管迎了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的目光在明月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例行公事。
“有劳。”明月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她跟着安全主管穿过层层安检门,身份验证、虹膜扫描、金属探测…程序繁琐而严密。她的心跳平稳,表情没有任何破绽,但感知力已提升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着周围的一切。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名安全主管沉稳但略快的心跳,能“感觉”到几处隐蔽监控探头转动的微弱气流,甚至能隐约“捕捉”到脚下深处那庞大服务器群运转时散逸出的微弱电磁场波动。
“克罗索董事特别交代,苏博士的研究需要访问一些深层历史档案,权限已经临时开通到‘缪斯花园’数据库。”安全主管将明月带到一间宽敞明亮的访客数据终端室,里面摆放着数台高性能工作站。“您就在这里操作,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
“好的,谢谢。”明月走到一台终端前坐下,打开自己的文件夹,里面是准备好的、关于敦煌壁画颜料成分分析的“学术资料”。安全主管退到门外,但并未离开,而是通过门上的观察窗监视着。
明月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屏幕亮起,显示出复杂的数据库登录界面。她的操作看起来完全正常,调用数据、打开文献…但她的左手,却悄然垂在身侧,指尖捻着一根细如牛毛、几乎透明的特制银针。针尖,对准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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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b8层,设备走廊。
承渊如同幽灵般从检修口滑落,无声地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布满各种粗大线缆和机柜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的味道。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合金门紧闭着,门旁的控制面板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那就是“阿瑞斯之环”的入口!
热感扫描的红外光束如同探照灯般在走廊中有规律地扫过。压力感应地板更是死亡陷阱。承渊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几个关键点。23秒倒计时开始!
他动了!没有助跑,身体如同失去了重量,脚尖在压力感应地板的缝隙间几个极微小的凸起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柳絮般飘了出去!动作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红外光束扫过他刚才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的身体紧贴着机柜冰冷的表面滑行,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卡在扫描光束的间隙和压力地板的非感应区。骨传导耳机里,白扇书生冷静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的鼓点:“…5…4…3…”
还剩两秒!承渊已如鬼魅般闪到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前。他没有任何停顿,右手闪电般探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高频震颤的微弱气流,如同最精密的钥匙,瞬间插入控制面板上一个极其隐蔽的物理备用接口缝隙!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电流轻响。面板上代表物理锁定的红灯瞬间跳转为绿灯!沉重的合金门内部传来复杂的机械解锁声,无声地向内滑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承渊身影一闪而入,合金门在他身后迅速无声闭合。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空间不大,只有几台造型独特、散发着幽冷蓝光的服务器机柜在运行。机柜上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如同眼睛般的暗红色徽记——正是“熵”组织的标记!机柜中央一块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正疯狂刷新,显然在进行着高强度的运算解析。屏幕一角,一个进度条显示着:**【戈壁矿场数据包解密进度:89.7%…】**!
“找到你了!”承渊眼神一凝。他迅速从战术背心夹层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数据楔,如同壁虎般贴地游走到主服务器机柜后方,手指精准地找到接口,将数据楔插入一个备用端口。
“数据楔植入成功!烛龙,接管!” 白扇书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开始反向渗透,下载所有解密数据及操作日志!承渊,守住位置!对方很快会发现异常!”
几乎在数据楔插入的瞬间!
“呜——呜——呜——!”
刺耳的入侵警报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地下核心区炸响!红色的旋转警灯将幽蓝的机房染上一层血色!“阿瑞斯之环”内部,服务器机柜上的暗红眼睛徽记瞬间变得血红!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物理接入!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清除协议启动!”
机房天花板的几个角落,厚重的盖板猛地弹开,数支黑洞洞的枪管探出,自动瞄准系统瞬间锁定了承渊的身影!枪口开始充能,发出危险的蓝光!
“高频脉冲武器!能瘫痪神经系统!快闪避!”书生急道。
承渊瞳孔骤缩!身体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就做出了反应!他没有后退,反而如同猎豹般猛地前扑,身体在光滑的地面上贴地滑行!几道刺目的蓝色脉冲光束擦着他的后背射过,打在身后的合金墙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他单手在地面一撑,身体诡异地凌空扭转,避开另一道交叉射来的脉冲光束,同时右手一扬!
“咻!咻!咻!”
三道乌光无声无息地射出!并非射向枪口,而是精准地打在枪座与天花板的连接关节处!那是三枚特制的、带有强磁吸附和瞬间释放高压电流的“雷针”!
“噼啪!” 刺眼的电火花爆开!几支自动武器瞬间短路,枪口无力地垂了下来!
但警报并未停止!机房唯一的合金大门内部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液压解锁的嘶鸣!显然,守卫正在强行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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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访客终端室。
刺耳的警报声也隐隐从地板下方传来!门外的安全主管脸色一变,猛地推开房门,手按在腰间枪套上,厉声喝道:“苏博士!数据中心受到入侵!请立刻跟我去安全屋!”
苏明月似乎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手中的文件夹不小心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啊!对不起!我…我这就走!”她急忙蹲下身去捡。
就在她蹲下的瞬间,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安全主管的视线。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指尖那根透明的银针,如同毒蛇吐信般,快得无法捕捉地刺出!目标并非安全主管,而是他脚下光滑的合成材料地板!
针尖刺入地板缝隙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精准控制到极致的生物电流,如同无形的涟漪,顺着地板下的金属龙骨结构,瞬间传导扩散开去!这股电流的强度和频率,被精确调制到足以干扰人体神经系统最基础的生物电平衡,却不留下任何物理损伤!
正欲上前催促的安全主管,脚步猛地一顿!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抗拒的强烈眩晕感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他!仿佛瞬间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他脸色瞬间煞白,眼前发黑,身体摇晃着扶住门框才没摔倒,别说拔枪,连站稳都困难!
“主…主管?您怎么了?”明月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关切,迅速站起身,似乎想要上前搀扶。
“别…别过来!”安全主管强忍着呕吐感,虚弱地挥手,声音都在颤抖,“警报…你…你先待着…” 他扶着墙,踉跄着冲出门去,显然是去呼叫支援和呕吐了。
明月看着安全主管狼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脸上那丝惊慌瞬间消失,恢复成一片沉静。她俯身,动作迅速而从容地将散落的文件一一拾起,重新整理好。骨传导耳机里传来承渊压抑着喘息的声音,背景是激烈的搏斗和金属撞击声。
“明月…东西拿到了…但被堵在机房…门快开了!”
苏明月走到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无关紧要的文献页面。同时,她左手再次捻起一根银针,这一次,针尖对准了终端桌下隐蔽的网线接口。
“坚持十秒。”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指尖的银针,再次闪烁着守护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