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入口像一张黑洞洞的嘴,向外吐着阴冷的风。秦阳站在台阶顶端,手电筒的光束照下去,只能看到前几级台阶,再往下就被黑暗吞噬了。
\"真要下去?\"苏婉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脖颈上的天鹅绒项圈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警示。
秦阳点点头:\"痕迹都指向这里。\"他指了指台阶上那些拖拽的印记,灰尘被蹭开,形成一条条清晰的路径。
两人小心地往下走。台阶上的灰尘很厚,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秦阳数着台阶数,在第十七级时,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了什么东西——
一只皮鞋。
皮鞋很新,鞋带还系得整整齐齐,就像主人刚刚脱下它一样。但周围没有脚印,也没有其他衣物,只有这只孤零零的皮鞋摆在台阶正中央。
苏婉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对劲...\"
秦阳用手电筒扫向四周。墙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像是无数指甲抓挠留下的。有些地方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已经干涸发黑。
他们继续向下。空气越来越冷,带着一种奇怪的金属味。转过一个弯后,地铁站台终于出现在眼前——
站台上摆满了衣物。
西装、裙子、t恤、裤子...各式各样的衣物整齐地铺展开,就像穿着它们的人突然蒸发,只留下这些空壳。更诡异的是,每套衣物都保持着人形,袖口和裤腿自然地垂落,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看不见的人把它们穿走。
\"老天...\"苏婉的声音发颤,\"整座城市的人...都在这里?\"
秦阳走近最近的一套西装。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钱包,他抽出来翻开,身份证上的男人笑容灿烂,照片下方印着\"林氏企业总监\"的字样。
\"至少他们曾经是人。\"秦阳把钱包放回去,手电筒扫向轨道。铁轨上同样铺满了衣物,一直延伸到隧道深处。
隧道墙壁上画满了暗影教派的符号——倒三角嵌眼睛的图案被重复描绘,有些还用暗红色的颜料加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仪式完成...\"秦阳想起椅子上的字条,\"他们把全城的人都献祭了?\"
苏婉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听!\"
隧道深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某种东西在蠕动。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地铁站里清晰可辨。
秦阳关掉手电筒,两人屏息等待。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响。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轨道爬行...
\"退后。\"秦阳拉着苏婉躲到一根立柱后面。
声音在站台边缘停住了。接着是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像是那东西正在翻检站台上的衣物。一滴粘液滴落在距离秦阳不到一米的地面上,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啪嗒\"声。
苏婉的手紧紧攥着金刚杵,指节发白。秦阳能感觉到她的颤抖,但两人都死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那东西在站台上徘徊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噜声。接着是重物被拖动的声响,伴随着液体飞溅的声音,渐渐向隧道深处远去。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两人才敢喘气。
\"那是什么?\"苏婉的声音压得极低。
秦阳摇头,重新打开手电筒。站台上少了一套衣物——那套西装不见了。原地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拖痕,延伸到轨道边缘。
轨道上多了一串脚印,形状像人脚,但只有三根趾头,每一步都渗出粘液。脚印旁边还有一道拖痕,像是那东西带走了什么。
\"我们得跟上去。\"秦阳说,\"但得保持距离。\"
苏婉点点头,两人小心地踏上轨道。隧道里的空气更加浑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什么粘稠的东西上。手电筒的光束下,轨道上的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有些还被撕成了碎片。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光。秦阳关掉手电筒,示意苏婉放慢脚步。
微光来自一个岔道口。那里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祭坛,墙上挂满了暗影教派的旗帜。祭坛中央摆着一口大锅,锅里沸腾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铁锈味。
锅边蹲着那个东西——
它有着人形的轮廓,但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到下面蠕动的内脏。脑袋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正贪婪地吞咽着从西装上撕下来的布料。三趾的脚爪抓着那套西装,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祭坛后方,隧道继续延伸。秦阳眯起眼睛,隐约看到更深处有更多蠕动的身影,以及...某种巨大的、脉动着的东西。
\"不能再往前了。\"他低声说,\"我们得回去。\"
就在这时,那怪物突然停止了咀嚼。它没有耳朵,却似乎听到了什么,缓缓转向两人的方向...
\"跑!\"秦阳拽起苏婉就往回冲。
身后传来尖锐的嘶叫,接着是无数脚爪拍打地面的声响。整个隧道突然活了过来,四面八方都响起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两人拼命奔跑,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秦阳能感觉到有粘液溅到他的后颈,恶臭几乎令人窒息。就在他们即将被追上时,苏婉突然推开他:
\"分开跑!\"
她转向一条侧道,金刚杵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光。怪物们果然分兵追击,嘶叫声在隧道中回荡。
秦阳咬牙继续向前,终于看到了站台的微光。他冲上台阶,却听到身后苏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站台出口就在眼前,但他停下了。转身望向黑暗的隧道,秦阳握紧了拳头。
他不能丢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