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婆老脸一臊,不知该当如何解释,她好不容易想出来一个理由,编排道:“哥哥姐姐是在交流切磋呢,六六乖,不要去打扰他们。”
六六不服的撅起了嘴,“哼,才不是呢,二柱子说,一男一女打在一起,是在亲嘴!”
刘婆婆大惊失色,“你这孩子!都和你说了,大哥哥大姐姐在家的事,不要乱同别人说,胡闹!”
她虽没细问,但她心中有数,捡到他们夫妻二人时,他们身上有伤,姑娘还中了毒,一看便知是被仇家追杀所致。
刘薇世代学医,虽然只是身居于莽村这一方小天地,但也算学识丰富。
在她第一眼看见阿婉姑娘时,她便知道,此女身上的毒,并非简简单单箭上涂的急性毒。
在河边见她时,她眼周乌青,浑身打颤,似是落入了千里冰窟,可这明明是三月春暖,何来寒冷一说?
经过刘薇精细把脉,她大致可以判断,阿婉姑娘体内有一种北境冰蟾寒毒。
这种毒属于远古时期极寒之地的一种慢性毒,看不见摸不着,平日里若不加以刺激,便不易发作。
但若是长期泡在刺骨凉水中,便会激发此毒的猛烈药性。
这也是为什么,初见阿婉时,她浑身抖得和个筛子一般,直喊冷。
这种毒,她刘薇也只是在上古医书上见过,想要弄出这种毒,也必是花了重金才能办到,还得有手段、有门路,钱、人、术,缺一不可。
想到这里,刘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正在翻谷子的蒋瑾晔,阿晔公子的气质谈吐,一看就知是出身于官宦之家。
这二人莫不是卷入了什么权贵争端?竟然用如此烈性又稀有的毒来害一个姑娘。
他们不说,刘薇也猜出来了,什么失足落下山崖,明明
阿婉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恢复得如此顺利,与她的小夫君可分不开。
想到此处,刘薇看着那个弯腰认真翻谷子的男人,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在这里养伤的日子,他们夫妻二人一定是不希望被外界知道的,所以她对小孙子千叮咛万嘱咐,有人看见来问,便说是城里来探亲的小姨姨和姨夫。
多余的什么,什么都不许说。
“下次不许再出去胡说了,知道吗?”刘薇点了一下六六的鼻子。
宋婉喜欢看蒋瑾晔干活。
矜贵公子穿上了寻常人家的衣袍,连袖口上的补丁都成了旖旎。
他冷着一张脸,错愕面对那些锤子锄头镰刀还有不知为何物的工具。
还得等她来给他亲力指导。
“晔弟弟,会用不?要不要姐姐来教教你?”宋婉坐在小板凳上吃西瓜,地下晒了七八块瓜皮。
蒋瑾晔对着晒干的稻米,已经发愣了半个时辰,旁边地上是杵臼、土砻和碓床。
他尝试舂了几道米,弄出来的米粒都是杂质。
宋婉对传统工艺感兴趣,以前大学时辅修了农耕技术课程。
这稻米晒干以后,还需用风谷车筛选,去除杂质和空壳,进行杂质分离,才好进行下一步锤舂。
蒋瑾晔这般世家长大的孩子,怎会知道寻常农家如何舂米?
宋婉瞧着一向神通广大算无遗策的蒋丞相,因为几件小小的农耕工具吃瘪了,暗觉好笑,便想调侃他两下。
“叫婉儿姐姐,我就来教你。”宋婉勾唇,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
蒋瑾晔有些懊恼地将锤子扔到一边,立如修竹的身形转向她,活像个没做成事儿的小媳妇。
他红了耳尖,抿了抿性感的薄唇,哑声道:“姐姐教我。”
宋婉感到一阵酥麻从心脏的方向慢慢蔓延开来,她眨巴着无辜纯良的水眸。
“放着我来。”
晚上,刘薇回来,看到一箩筐白粒米,惊呼出声:“我的天爷,半个下午你们就干完了?”
宋婉甜甜浅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什么事,婆婆您尽管开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宋婉将晒干的西瓜皮切丝凉拌了道酸酸辣辣的西瓜皮,又去野地里的橘子树上摘了些橘子,把皮剥开了,准备晒两天届时再来爆炒个橘子皮。
刘薇笑眯了眼,尝了尝清爽脆滑的西瓜皮,又酸又辣,很是开胃。
但她心里甜滋滋的。
自从阿婉和阿晔两人来到了这个房子里,这个家才像是个家了。
六六的爹娘外出寻事做,头三年还会有来信,到后来则是音讯全无。
听隔壁村上的人说,跑货物的商队天天都在路上,哪有什么时间写信。
一定是人在忙着,没那个时间。
刘薇每每听别人这样安慰,面上虽能挤出个笑应付一下,心底里却骗不了自己。
再有什么事儿,出去五六年了不能回来一趟么?
可怜了六六,年纪这么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爹娘长个什么模样?
阿晔和阿婉,是好孩子。
她从见他们二人第一眼就觉得面善。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三月时间里,她从不问他们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
但就是这样一天天搭伙过着日子,她也能感觉到温情随着相处生根发芽,让生活充满了生机。
她的六六娃娃有了哥哥姐姐,性格都要开朗了不少。
就这样下去吧,刘薇想。
这也是她此生,唯一自私过的想法。
虽是春日,夜里风凉,又是山谷,最容易寒重。
蒋瑾晔望了眼窗外,野地里开了一片蔷薇花苗,在月光的照耀下曳曳生姿。
今个早晨,宋婉在野地里摘下的一朵蔷薇花,现在还戴在她的头上。
人比花娇。
他喉头滚了滚,见她在榻边百无聊赖地哼着小曲,那一张清丽潋滟的芙蓉面,灵动勾人的杏儿眼,让他看了小腹一紧。
忽地他想起今天下午,她开他的玩笑,要她喊自己姐姐。
蒋瑾晔薄唇抿了抿,眼眸一沉,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个亦正亦邪的想法。
宋婉本在哼的小调是月亮湾的副歌,她突然见着蒋瑾晔将窗子关上了,门插销插上了,向她步步走来。
面色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得意。
或者说是——阴险?
“大人你干什么?”浑身有些不自在,声音跟着颤了几分,她没见过他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