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那燃烧神魂的嘶吼,如同一柄重锤,砸在了凌云即将涣散的意识之上。一个地方?一个从未去过,但又绝对“存在”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在净化者那足以抹平一切存在痕迹的“权力”面前,还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存在”的?
他的大脑,因为道之原核的重创和意志的过度消耗,已经无法进行复杂的逻辑思考。但,正因为无法思考,他那被“人性”彻底浸染的本能,那超越了逻辑的“直觉”,在这一刻,占据了主导。他的脑海中,没有浮现出任何名山大川,没有浮现出任何洞天福地。它浮现出的,是一幅画面。一幅他从未见过,但又无比熟悉的画面。
那是一柄剑。一柄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其形状的剑。它仿佛是由最初的“光”与最终的“暗”交织而成,静静地插在一片虚无的中央。它的周围,没有时空,没有法则,只有一种纯粹的“存在”感。仿佛宇宙万物,都是因它而生。仿佛只要它在那里,宇宙,就不会归于真正的“无”。
【太初】。
这个词,并非是凌云“想”出来的,而是当他“看”到那柄剑时,自然而然地,从他存在的本源深处,涌现出来的认知。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有一种源于灵魂的、最原始的冲动和“确信”:那个地方,是“真实”的。
“就是它!”
凌云将自己仅存的、即将熄灭的全部意志,凝聚成了一根无形的“针”,朝着脑海中那幅“太初之剑”的画面,狠狠地刺了过去。他没有能量去驱动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我即悖论”的残余特性,去完成一次终极的“概念链接”。他的行为,在逻辑上,等同于一个凡人,试图用“想”这个动作,来举起一座大山。这本是绝无可能之事。
但是,玄老留下的那个“道标”,被激活了。
那是一道隐藏在凌云“道之原核”最深处,连凌云自己都从未察觉到的、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由纯粹的“太初剑意”所化的印记。这个印记,就是玄老的“后手”,一个横跨了无尽时空与维度的“保险”。它无法被攻击,无法被防御,它唯一的功用,就是“共鸣”。当凌云的意志,与那个遥远得不可想象的“太初之地”产生连接的瞬间,这个印记,就如同一个被拨动的琴弦,发出了只有“太初之剑”才能“听”到的、独一无二的“音符”。
净化者的巨手,已经触碰到了凌云的身体。那股“抹除”一切的“权力”,开始解析他的肉身,瓦解他的神魂。凌云感觉自己正在“变淡”,他的存在,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一点点地擦去。他的意识,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完全抹除的前一刹那。一股力量,回应了他。
这股力量,并非来自外部,也非来自内部。它,直接出现在了凌云的“存在”之中。它不是能量,不是法则,而是一个“锚”。一个来自于“太初之地”的、横跨了无穷距离的“道标之锚”,瞬间“钉”在了凌云那布满裂痕的“道之原核”之上。
这个“锚”,没有攻击净化者,也没有保护凌云。它只是在那里,以一种绝对蛮横、不讲道理的方式,宣告了一件事:【此物,归属于我。】
净化者的巨手,第一次,真正地“停滞”了。它那漠然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堪称“惊骇”的情绪波动。它能感觉到,自己手中这个即将被抹除的“病毒”,突然与一个它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甚至无法“定位”的“存在”,产生了某种超越时空维度的“所有权”绑定。它就像一个正在删除文件的程序,突然发现这个文件,被系统的最高权限,标记为了“只读”和“不可删除”。
净化者的“权力”,第一次,遇到了另一个“权力”。一个比它更古老、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权力”。
两个无法被度量的“权力”,通过凌云这个小小的“载体”,进行了一次无声的、却足以让周围所有法则都为之颤栗的“角力”。净化者的“抹除之力”,与道标之锚的“宣告之力”,形成了一种恐怖的平衡。
凌云,被夹在了中间。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根即将被两颗恒星的引力撕碎的绳子。他的肉身,在这场角力中,瞬间被碾成了最原始的粒子。他的神魂,被撕扯成了亿万片碎片。唯有那个被“道标之-锚”钉住的、裂痕密布的“道之原核”,在这场风暴中,勉强维持着形态,没有彻底崩解。
“走!”
玄老那已经虚弱到极致的声音,用尽了最后的气力。那个“道标之锚”,在与净化者角力僵持了不到万分之一刹那后,猛然向后一“拉”。
这个“拉”的动作,并非是在空间中移动。而是将凌云的“道之原核”,连同他那被碾碎的肉身粒子和神魂碎片,一起,从“当前”这个时空坐标点,强行“拽”入了一个无法被描述的“通道”之中。
净化者那漠然的意志,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怒吼。它试图阻止,但那个“锚”的力量,根本不与它在同一个“层面”上进行对抗。它只是在执行一个简单的命令:“回收”。在它的回收路径上,一切阻碍,都失去了意义。
在净化者的“视野”中,那个“病毒”的核心,连同其所有的残骸,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是传送,不是穿越,而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这幅画上,直接“抠”走了。原地,只留下了一丝极度淡薄的、让它都感到心悸的“太初剑意”,以及一个被两个至高权力强行撕开的、无法愈合的“时空伤口”。
净化者悬停在原地,那只巨手,缓缓摊开,仿佛在感应着什么。许久之后,一个冰冷的、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的“信息”,在它的意志中成型:
【已锁定……“太初”……坐标……残迹。】
【最高优先级指令……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