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超的目光如鹰隼,死死地钉在台下的两个男人身上。
“谋反!”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我当成亲兄弟的人,而你们却想撬开我的武器库,拿走我的武器,想把我的脑袋,挂在咱们基地的破旗杆上!”
“为什么?”
叶超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痛心疾首地质问道:
“我叶超哪里对不住你们?”
他猛地一指台下的两人,声若洪钟。
“我杀的人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我手上沾的血,能把这地板染红十遍!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图什么?我图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图每次闭上眼都是兄弟们惨死的脸,图这满身的伤疤和骂名吗?”
叶超双目赤红,咆哮在大厅里回荡。
“我图的,是你们这群人,能他妈的活下去!是我们的女人不用被当成玩物!”
“可你们呢?”
他手指猛地戳向刘畅。
“你们在温暖安全的基地里,吃饱喝足了,就开始嫌我叶超独断专行了,嫌我叶超心狠手辣!”
”你们想自己当老大了?好啊!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你们能带着大家活下去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刘畅和芈强的脸上。
他们被说得面红耳赤,连头都抬不起来。
芈强拽了拽刘畅的衣角…
刘畅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所有不甘和怨毒都化为死灰,深吸一口气,和芈强对视了一眼。
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高台前。
“扑通!”
两声闷响,他们齐齐双膝跪地,坚硬的膝盖骨和冰冷的水泥地面撞击。
“老大……我们错了……”
刘畅低着头,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我们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老大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发誓,从今往后全心全意辅佐老大,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芈强跟着磕头,砰砰作响。
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下来,叶超死死地盯着他们。
过了许久,他那紧绷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猛地向后一仰,瘫坐在椅子上。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
“今天这事,天知,你知,我知,军师知,帮派里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谋反的罪名你们不用担,从今天起,你们还是我的左膀右臂,但是,你们的狗命,是我给的,你们给我记住了。”
刘畅和芈强身体一僵,随即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出去吧!”
叶超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们。
“把军师喊进来!”
“是……是……”
刘畅和芈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狼狈地退出了大厅。
“妈的……”
刘畅一拳砸在墙上,低吼一声,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睛在昏暗中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一股邪火“噌”地从刘畅心底冒起,直冲天灵盖。
刘畅冲过去,一把揪住孔瑜的衣领,将他死死地按在墙上。
“孔瑜!”
“你他妈真是老大养的一条好狗啊!”
孔瑜被他按着,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瞧你这话说的,刘当家…”
孔瑜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为老大分忧,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分忧?”
刘畅笑了,笑得无比狰狞。
“你分析出我们的行动,去告密,去舔老大的脚趾头,结果呢?怎么样?老大没动我们!他没杀我们!你是不是很失望?你的功劳,白费了!!”
“哈哈哈!”
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仿佛只有通过羞辱眼前这个人,才能找回一丝可怜的尊严。
芈强也走过来,站在一旁,对着孔瑜怒目而视。
孔瑜任由他发泄,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他等到刘畅笑声渐歇,才轻轻地抬起手,用羽扇的扇柄,不紧不慢地推开了刘畅的手。
“啪!”
孔瑜打开扇子,夸张地在面前扇了扇风,像是要扇走刘畅口中的臭气。
他微微侧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哦?”
“老大……没动你们?”
刘畅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
他不是傻子,他只是被愤怒和屈辱冲昏了头,孔瑜这副夸张的姿态,毫无疑问是在明知故问。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击穿了他的大脑。
告密是真的。
但建议……不是“杀”,而是“饶”?
是孔瑜!
是他建议叶超不要杀了他们!
为什么?
因为杀了他们,不过是除掉两个叛徒,立时痛快,但饶了他们,施以不杀之恩,就能把他们两个彻底变成两条被抽掉脊梁骨,只能摇尾乞怜的狗。
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活着,对叶超的统治更有利!
这……这才是最恶毒,最诛心的计策!
刘畅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孔瑜那张带笑的脸。
他此刻才明白,自己和芈强从头到尾,都只是孔瑜棋盘上的两颗棋子,他们自以为是的谋反,从一开始就被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想发怒,想咆哮,想把眼前这张可恶的笑脸撕碎。
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浑身冰冷。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输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芈强,像是要逃离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我们走!”
在转身的瞬间,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句话,那话语里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叶老大……让你进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拉着芈强,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背影充满了落败者的萧索。
孔瑜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啪。”
他缓缓收起羽扇,在左手掌心轻轻一敲,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愉悦而冰冷的弧度。
那是一个计谋得逞后,智者独有的,掌控一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