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姜末的耳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混淆着她,根本无法分辨出身后说话的是谁。
直到她回头看去。
夏末的阳光下,一身轻薄铁甲泛着金属的冷光,铁面覆盖,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直直看向卫确。
眼神也依旧冷漠。
卫确脸上也难掩惊愕,“你、你是哪个铁甲卫——不对,你是小姜末的师傅!”卫确迅速分辨出面前的铁甲卫身份,随即响起那日吃叫花鸡时,他似乎也一直在姜末身边!本该是藏身于黑暗的铁甲卫,可他却能一直暴露在阳光下,甚至还能教小姜末武功!
卫确捂着唇,惊喜问道:“师兄会把她留在庆元殿,也是因为你们二人的关系么?”
司刹皱了下眉,随后点头。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卫确呢喃着,紧绷的肩膀忽然放松了下来,哭笑不得抬手扶额,觉得昨夜纠结的自己实在太傻了。
是啊。
师兄怎会背弃她呢?
司刹看向不远处阴影下的祁均,读懂了他的手势,弯下腰,伸手,握住姜末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姜末低着头,顺从的站起。
没有揭穿这个谎言。
卫确看着眼前两人的动作,铁甲卫孔武有力,虽闷了些,但敢作敢当。小姜末朝气可爱,两人一动一静,甚是相配。
她笑着,轻轻捏了下姜末的脸颊,小声打趣道:“小江莫,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师傅,太令师傅伤心了~”
姜末仍不敢抬头,让师傅看见自己的脸色,怕她伪装的不够彻底,被师傅察觉出端倪。
“师傅…”她低着头小声念着。
在卫确看来,更像是小姑娘在害羞。
卫确忍不住露出一脸长辈般疼爱的笑容,“虽然伤的不是惯用手,但还是要主意,这几日不能练了。干脆等回宫安定下来后,你再来关雎宫,师傅慢慢教你。”
去…关雎宫练?
姜末这才动了下,视线抬起,看向卫确。
卫确:“师兄还没同你说么,我带着你在庆元殿习武不妥,就打算让你混在膳房的人里头,来关雎宫练习。我那儿没什么人来,再加上后宫里生活枯燥,我为了打发时间收一两个徒弟,外面的人也不会在意。”
“奴婢记下了。”
她垂着眼睑,又福身谢恩。
卫确笑盈盈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感慨了句‘年轻真好’后,才转身上望云楼。
在卫确的身影消失后,祁均才从阴影中走过来。
司刹皱眉,眼神冷冷的看他:“刚才为什么推我出来。”
祁均哈?了声,挑眉反问:“不推你难道咱家站出来?一个宦官和一个宫女儿凑在一起叫什么,叫对食!”祁均在说这句话的声音异样的尖锐,语气中的讽刺听得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咱家还没饥不择食到对这么一个——”
他故意拖长声音,视线上下打量姜末。
姜末看他。
祁均殷红的唇轻轻勾了下,嘲讽道:“再看也是个豆芽菜,啧啧啧——”
姜末:……
被戳中了心事的姜末低下头,陷入沉默。
司刹深谙祁均的性子。
继续直白追问:“为什么要撒这个谎言,帝王有三妻四妾不是常态?”
祁均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有拉过,还在这儿说三妻四妾。等你拉过姑娘的小手、动了心、身体有了欲望后,再来和咱家讨论这个问题。”说着,他余光扫了眼,“哦对,手拉过了,剩下的两样好好加油。”
在对着铁甲卫说完后,祁均才盯着一直低头站着的宫女,“人都走了,还低着头做什么?给咱家演忏悔么?还是地上有金子给你捡起来?”
撒一个谎言。
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她。
可祁公公仍选择了撒谎。
她不知道,祁公公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但她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师傅察觉。
她也不想让师傅伤心,让一个对她这么温柔、照顾的时师傅伤心。
所以,她默认了这个谎言。
“我会守住这个谎言。”她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祁均眼看眼前愚蠢的小宫女,喉咙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片刻后才挤出声音,“杵在这儿做什么,明日就要动身了,还不快收拾东西?”
姜末应下,转身离开。
在姜末也离开后,司刹才再度面无表情的开口,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你不想让卫妃觉得‘陛下’多情,才有了这个谎言事么。”
祁均朝他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你知道的太多了,容易被灭口哦。”
司刹的眼底漆黑,生出了不赞同的情绪,“她是无辜的。”
“在她进入庆元殿后,就只有一个结局,谁来劝说都没有。”祁均眯起眼,眼底生出寒人的杀意:“她对陛下的用情,注定了要为这个国家、为将来的道路牺牲。连萧琚都不能左右的结局,你以为凭借你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么?”
司刹不再多言,重新退回黑暗。
他们为暗影、铁甲卫。
永远只有服从二字。
*
卫确心情颇好的敲门望月楼的门进去。
彼时,萧琚正在拟中秋宣各地藩王入京的旨意,见卫确进来后,他习惯性的看了眼,语气有些意外的问道:“今日心情看上去不错,遇上什么系好事了?”
卫确挑眉:“有么?不过是看见师兄的心情都变好了。”
萧琚:……
“好好说话。”
帝王无奈叹气。
卫确哦了声,一脸认真,双眼放光的问道:“小姜末同她的铁甲卫前师傅,既是有情人,师兄打算何时成全他们?”
萧琚手中的笔顿了下。
卫确说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