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你说过了,已经在封神榜上写了她的名字。这次大劫过后,不管生死,她都能重返天庭,当个神仙。”
昊天上帝不以为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
或许正是他这种刻板的态度惹恼了瑶池金母,她眼中全是恼火。
“呵呵!神仙!”
瑶池金母斜眼看着他,质问道:“修行之人,谁不知道天仙最好?神仙算什么?只比鬼仙强一点,却和鬼仙一样要依赖香火!”
此刻的瑶池金母,就像一个寻常的母亲,格外在意女儿的前途。
可她心里也充满无奈,不过是借机发泄一番罢了。
“当个神仙就能免去所有灾劫,不比形神俱灭强吗?”
昊天上帝似乎毫无愧疚,说话总是不紧不慢。
就像一部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让瑶池金母再也忍不住,她突然爆发似的吼道:“连女儿都护不住,做这个天帝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她再次转过身去,怒气未消,优美的肩背不断起伏。
昊天上帝依旧平静无波,只说道:“身为天帝,自当顺应天道。你也清楚我现在的处境。”
“清楚什么?”
瑶池金母一听,忍不住半转过身,瞪着他道:“清楚你身为天帝,想掌控天道,结果反被天道束缚?”
见他沉默,她又继续追问:“还是清楚你想挣脱束缚,拿亲生女儿做试验?”
“这不是我的本意。”
昊天上帝脸上仍然没有表情,语气却透出几分落寞:“很多事我也无能为力,这就是如今的天意。”
“天意?哈哈哈!”
瑶池金母像是被逗乐了,神情却又转为几分扭曲:“你倒说说,当初你讲的天意是什么?”
昊天上帝默不作声,仿佛不愿与她争执。
瑶池金母却不依不饶,接着说道:“说不出口?你说天意是束缚,结果自己反被束缚。如今你想挣脱,却不敢亲身尝试,只敢拿我们的女儿试手!”
见昊天上帝依旧面不改色,瑶池金母几乎崩溃。
她失控地喊道:“你说啊!天意到底是什么?天意就是 ** !”
昊天上帝终于忍无可忍,肃然开口:“我意就是天意,顺者生,逆者亡。”
“哈哈哈哈哈!”
瑶池金母笑得流下泪来,眼中尽是讥讽。
“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从前是我错了,以为束缚才是天意。”
昊天上帝不理会她的嘲讽,郑重说道:“而今我要锁住天意,以我意取代天意,这才是我追寻的道,再大也不为过。”
“你的道你的道!”
瑶池金母神情凄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的道就是利用身边人?瑶姬的事我还没与你清算,你又打起龙吉的主意?”
“唉!”
听到瑶姬的名字,昊天上帝眼中掠过一丝愧疚,却又迅速坚定起来:“身为天庭公主,这就是她们的宿命!”
这句毫无悔意的话,让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静立不动,如两座巍峨神山。
“这些年天道束缚愈发紧迫,若不尝试突破,终将被它吞噬,不久便会沦为天道傀儡。”
昊天上帝面无表情,却像是在向她解释。
又补充道:“我正是借这次封神之机,送龙吉下界,只为保全她的性命。”
“你想打破天道束缚,就拿女儿做试验?难道我生下她们,就是为了供你破除禁锢所用吗?”
瑶池金母这次并未失控,语气中却满是消沉。
近乎哀求地说道:“封神之事我不是已经出手助你?难道这还不够你施展?为何偏要折腾女儿们!”
昊天上帝沉默片刻,才道:“她们生来就受天道束缚,我不过顺势拉她们一把罢了。”
瑶池金母也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上次是玄女,再是瑶姬,这次是龙吉,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织女了?”
昊天上帝没有回答,静默良久忽然开口:“截教那个年轻人,一登仙便直入大罗,前途不可限量,你觉得他怎么样?”
见他回避自己的追问,瑶池金母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却也无计可施。
两人再度相对无言,过了许久,瑶池金母才开口道:“符元仙翁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
不等昊天上帝回应,她又略显不耐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明白了!唉!”
轻叹一声,低声抱怨:“怎么总是要我来当这个恶人!”
见夫妻二人心意依旧相通,昊天上帝默默站起身来。
此时瑶池金母又追问:“那小子是截教正宗传人,背后站着通天教主,你真有把握?”
“不必担心。”
昊天上帝首次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掌心虚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截教门人,已入瓮中!”
…………
“雷,你总算回来了!”
嘉善殿内,帝辛兴奋地拍着雷的肩头,眼中却难掩疲惫。
“参见陛下!”
雷含笑行礼:“一载未见,陛下英姿不减!”
“这些客套话就免了,这一年变故频生,若是有你在,断不会乱到如此地步!”
帝辛挥挥手,朝殿外唤道:“看座!”
内侍搬来坐椅,随即躬身退下。
二人相对而坐,帝辛揉了揉面颊,随口问道:“如今局势你都清楚了吗?”
“向家父询问过,大体已经了解。”
雷微微颔首,继而问道:“我这次回来正是想助陛下一臂之力。”
帝辛闻言展露笑颜,也不多作寒暄,直截了当问道:“有何妙计?”
“有些浅见,还需与陛下共同商议。”
雷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道:“眼下最紧要的有三件事。”
“但说无妨!”
见这位智谋出众的挚友归来,帝辛难得显出几分轻松神色。
这一年光景,他已从青涩莽撞的年轻人,蜕变为沉稳的君王。
只是再沉稳的君主,面对四方烽火也难免心力交瘁。
如今雷归来,仿佛多了个分担重担之人,帝辛整个人倚在椅背上,似是许久未曾这般松懈。
“其一,当速战速决平定东、南、北三线战事,而后举全国之力西征!”雷竖起一根手指。
帝辛却蹙眉道:“周国不过五万可战之兵,费仲、尤浑推荐了你曾提过的张桂芳,我传讯询问闻太师,他也说张桂芳堪当大任。”
令他头疼的是四方皆起战事,而非独周国一方。
雷所言虽好,但在帝辛看来实则难以施行。
“昔日曾向陛下进言,周国与其他诸侯不同,已得天命垂青,是真正承天之命,故而我们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雷摇头重申周国的特殊性,又道:“况且即便张桂芳能独当一面,在阐教面前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帝辛眉头微蹙:“你认为张桂芳无法取胜?”
“臣建议停止零散用兵,当集结大商主力及能人异士,以雷霆之势一举定乾坤!”
此乃雷既定之策,此刻他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
若不能以绝对实力碾碎周国,其便会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届时阐教必将不断增援。
雷所求,正是以煌煌国势令周国永无喘息之机!
纵是阐教仙尊,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戮大商将士!
“但四方边境除夷方外,皆非易与之敌。”
帝辛虽存疑虑,终究信任雷:“如何速定乾坤?”
“此正为臣欲奏第二事。”
雷从容一笑,竖指言道:“恳请陛下遣护国大将军与神威大将军出征!”
孔宣与丘引?
帝辛怔然, ** 临终嘱托犹在耳畔。
他迟疑道:“卿从何知悉二位供奉? ** 曾嘱,非存亡之际不可惊动。”
“陛下!”
雷肃容低喝:“此役关乎大商国祚!若不行霹雳手段,恐终将败于周国!”
稍缓语气,又谏言道:“若信臣忠忱,当遣二位将军分定东北战事,此乃千载良机……”
若非进言者是雷,帝辛早以妖言治罪。
然二人志同道合,情谊深重,终使 ** 动摇,却仍难决断——这毕竟是 ** 留下的最后底牌!
帝辛踌躇道:“局势果真危急至此?”
“臣愿以性命担保!”
雷郑重颔首:“若再延宕数年,待周国恢复元气,我等再无胜机!”
“……准奏。”
帝辛终被说动,又问:“尚有他策否?”
此举足见对雷的信重,若非如此,断不会轻易动用底牌。
“西线命张桂芳固守城池,不可浪战……”
“遣孔宣北上平定崇黑虎,与闻太师会师速定北海……”
“令丘引自游魂关出兵,联合敖丙夹击东鲁姜桓楚……”
“夷方有李靖坐镇,辅以涂山女苏、余化,平定指日可待……”
雷将谋划娓娓道来,最终凛然道:“若诸事顺遂,半年内三方皆平。届时调集四方精锐,毕全功于一役,必使周国永绝复起之机——姬姓血脉,片甲不留!”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
“怎么了?”
帝辛皱起眉头,以为有什么遗漏之处。
雷却笑起来,说道:“他们不是说陛下不采用人牲祭祀吗?”
“这不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要逐步废除人牲,避免人口消耗吗?”
帝辛有些不解,难道雷想让他重新启用人牲?
那不是向所谓的“天意”低头吗?
雷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我的意思是,之前留下的那些周国俘虏,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狠厉之色,做了个斩杀的手势,说道:“都可以杀掉祭天了!”
“……”
两人密谋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雷离开后,嘉善殿才传出新的旨意。
“来人,传旨!命护国大将军和神威大将军即刻觐见!”
“下大夫雷智勇兼备,特晋升为中谏大夫,担任征西军师,前往汜水关协助征西元帅张桂芳。”
两位没有实际兵权的将军悄悄离开朝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在朝会上,雷被任命为征西军师的消息却引起了轩然 *** 。
“大夫离开一年,回来就升官了?”
“这种奸佞之徒毫无功绩,全凭阿谀奉承往上爬!”
“靠讨好上位的人哪需要什么功绩?”
“他之前不是攻破过周国都城吗?这次派他去西边,倒也说得过去。”
“那不过是卑鄙的偷袭罢了,让他做个下大夫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了!”
“……”
雷和帝辛商议好,要通过给他升官晋爵来吸引朝野的注意力。
目的是让众人把焦点放在周国和他身上,从而掩护孔宣和丘引秘密前往另外两处战场。
朝会上,虽然群臣激愤、议论纷纷,却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梅伯的死还在眼前,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臣,有本上奏!”
就在众人议论不休时,一人手持奏疏上前启奏。
大殿中忽然安静下来,满朝文武都感到困惑。
因为,上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事件的主角——雷。
一时间,大臣们神色各异。
有的人事不关己,只等着像上次那样,看众臣如何围攻雷。
有的人冷眼旁观,认为雷肯定又在玩“三请三辞”的把戏。
还有人想起雷“气死”梅伯的事,皱着眉头思考这次要不要出面劝谏。
……
当值官员上前接过奏疏,呈递到帝辛的龙案上。
这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准确说是雷要求的。
他要上一份奏疏,表明自己不在乎官职高低,只想为国效力。
帝辛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雷为了引人注目耍的花招。
然而当他展开奏疏细读之后……
这位日渐沉稳、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竟越读越是心潮起伏!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