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打马奔回青州城,城门守军却弯弓搭箭,厉声喝止:“反贼秦明,休要靠近!知府大人有令,你已投降贼寇,满门抄斩,敢进城者格杀勿论!”
秦明如遭五雷轰顶,手中狼牙棒“哐当”落地,他勒住马,嘶吼道:“我乃朝廷命官秦明,何来投降一说?快开城门!”
城楼上闪出一个参军,冷笑道:“秦明,你休要狡辩!昨日有人见你在清风山与贼寇饮酒作乐,知府大人已将你家小尽数处斩,你还回来做什么?”
“什么?”秦明眼前一黑,险些坠马,“我家小……全被斩了?”
“不错!”参军道,“你这反贼,害得家破人亡,还有脸回来?快滚!”
秦明悲怒交加,扬天长啸,声音凄厉,闻者无不落泪。他调转马头,打马直奔清风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回到清风山,秦明翻身下马,直奔聚义厅,见了宋江,“扑通”跪倒:“宋大哥,我家小全被那狗官杀了!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那狗官!”
宋江等人见他形容凄惨,已知不妙,连忙扶起他:“统制节哀,此事皆因我等而起,我等定会助你报仇。”
正说着,王英、刘唐从外面进来,见了秦明,脸上露出愧疚之色。王英嗫嚅道:“秦统制,有件事……我们必须告诉你。”
刘唐接口道:“那日为了留你入伙,我与王英兄弟假扮你的模样,去攻打了青州城,本想让知府疑你,却没想到……竟祸及你的家小。”
秦明闻言,如遭重锤,指着王英、刘唐,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竟敢如此!”
宋江也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王英、刘唐!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做此等事!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斩了!”
刀斧手正要上前,刘唐急道:“宋大哥息怒!我等也是为了山寨着想,况且晁盖哥哥也十分敬重秦统制,盼他入伙!”
秦明虽恨二人,但也知他们并非有意,且事已至此,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只得道:“宋大哥,此事怪不得他们,要怪就怪那狗官和刘高!饶了他们吧。”
宋江见秦明求情,便顺水推舟:“看在秦统制和晁盖哥哥的面上,暂且饶你们不死,但若再犯,定斩不饶!”
王英、刘唐连忙谢恩。宋江又道:“秦统制,你家小遭此横祸,我心中有愧。我与你做个媒,将花荣的妹妹许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明见花荣的妹妹端庄贤淑,心中虽仍有伤痛,却也感激宋江的好意,便点头应允:“多谢宋大哥。”
婚事既定,众人便商议攻打清风寨,接取花荣的家小。宋江道:“清风寨虽有守军,但刘高已死,黄信败走,不足为惧。我等可兵分三路,一举攻破寨门。”
秦明道:“我愿为先锋!”
花荣道:“我熟悉寨中地形,愿为向导。”
宋江点头:“好!秦明、花荣各率一路兵马,从左右两翼进攻,我与燕顺、王英率中路,正面强攻!”
次日,清风山好汉倾巢而出,直奔清风寨。寨中守军见贼寇势大,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抵抗?秦明一马当先,攻破左寨门;花荣箭术如神,射杀右寨守将,右寨门也随之告破。
三路兵马合兵一处,直奔花荣府中。花荣的家小早已被接到府中妥善安置,见花荣归来,喜极而泣。花荣将家小护送出寨,与宋江等人会合。
王英在乱军中擒了刘高的夫人,见她颇有几分姿色,又动了色心,欲纳为压寨夫人。燕顺见状,怒喝道:“这等毒妇,留她何用!”一刀将其斩为两段。
王英见状,大怒:“燕顺!你为何杀了她?”说着便要与燕顺拼命。
宋江连忙拦住:“王英兄弟,休要如此!刘高夫人蛇蝎心肠,留着终是祸害,燕顺杀她,也是为了山寨着想。你放心,我答应为你做媒之事,定会兑现。”
王英虽仍有怒气,却也不敢违逆宋江,只得作罢。
攻破清风寨,接取了花荣家小,众人返回清风山。宋江道:“我等杀了刘高,又攻破清风寨,官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大军围剿。清风山地势虽险,却非长久之计。我建议,众人一同投奔梁山,与晁盖哥哥会合,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秦明道:“我愿随宋大哥前往。”
花荣、燕顺、王英等人也纷纷赞同:“我等愿听宋大哥号令!”
宋江却道:“我因杀了阎婆惜,被判刺配江州,虽蒙各位好汉相救,但刑期未满,我意先去江州服刑,待日后再上梁山与各位相聚。”
众人闻言,纷纷劝阻:“哥哥何必如此?江州乃是非之地,蔡九知府是蔡京之子,昏庸无道,恐对哥哥不利。”
宋江道:“我意已决。一来,我不能失信于官府;二来,我也想借此机会,看看江州的情况。各位先行前往梁山,待我服刑期满,定会前往相聚。”
众人见宋江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当晚,宋江悄悄下山,往江州而去。
次日,花荣、秦明等人收拾妥当,准备前往梁山。刚出山寨,就见刘唐带着几个喽啰赶来:“宋大哥呢?我奉晁盖哥哥之命,前来迎接宋大哥上梁山,晁盖哥哥说,无论如何也要请宋大哥去梁山一聚。”
花荣道:“宋大哥已连夜前往江州服刑,他说日后定会上梁山。”
刘唐道:“这可如何是好?晁盖哥哥特意嘱咐,一定要请宋大哥去梁山。”
秦明道:“我等先行前往梁山,向晁盖哥哥说明情况便是。”
正说着,忽听身后有人喊:“刘唐兄弟,等一等!”
众人回头,见宋江去而复返,身后跟着花荣。原来,宋江刚下山,就被刘唐派去的人拦住,刘唐向他陈明晁盖的盛情,宋江拗不过,只得答应先去梁山与晁盖一会。
花荣道:“哥哥既已答应,我便护送哥哥前往。”
众人一路前行,行至一处山林,忽闻前方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走近一看,只见两个少年正在打斗,一个穿白衣,手持方天画戟,一个穿红衣,也持方天画戟,打得难解难分。
花荣上前喝止:“二位少年,为何在此争斗?”
那白衣少年道:“我乃吕方,因仰慕吕布,故用方天画戟。他乃郭盛,也学吕布,我二人见了,便想比个高低。”
郭盛也道:“我等皆因武艺相近,故争斗不休。”
宋江笑道:“二位皆是好汉,何必争斗?我等正要前往梁山入伙,二位若有兴趣,可与我等同行。”
吕方、郭盛闻言,大喜道:“我等久闻梁山大名,正想前往,多谢宋大哥收留!”
众人一路前行,不日便抵达梁山。晁盖早已得到消息,率领吴用、公孙胜、林冲等好汉在寨门迎接。
“公明弟弟!”晁盖见了宋江,大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
“晁盖哥哥!”宋江也十分激动。
两人携手入寨,来到聚义厅,分宾主落座。晁盖道:“弟弟,自你离开郓城,我等日夜思念,今日得见,真是太好了!”
宋江道:“哥哥厚爱,宋江感激不尽。只是我刑期未满,需前往江州,待日后再来与哥哥相聚。”
晁盖道:“弟弟何必如此固执?江州乃虎狼之地,蔡九知府阴险狡诈,恐对弟弟不利。不如留在梁山,与我等共图大业。”
吴用也劝道:“宋大哥,晁盖哥哥所言极是,江州之行,凶险万分,还望三思。”
宋江道:“各位哥哥好意,宋江心领。只是我若不前往江州,便是失信于官府,日后难以立足。待我服刑期满,定会前来投奔。”
晁盖见宋江态度坚决,只得作罢:“既如此,我便派几人护送弟弟前往。”
宋江道:“不必了,有花荣贤弟护送即可。”
众人在梁山盘桓数日,宋江与晁盖畅叙别情,十分投机。临别时,晁盖又赠了宋江许多银两,嘱咐他万事小心。
宋江辞别众人,与花荣、吕方、郭盛一同前往江州。
行至揭阳岭,宋江等人饥渴难耐,见路边有个酒店,便走了进去。店主是个中年汉子,见了宋江等人,十分热情:“几位客官,里面请,要点什么?”
宋江道:“来些好酒好菜。”
那汉子很快端上酒菜,宋江等人只顾吃喝,殊不知酒中已被下了蒙汗药。不多时,宋江、花荣等人便头晕目眩,倒在地上。
那汉子见众人晕倒,嘿嘿一笑,对身后的几个喽啰道:“把他们拖下去,剥了衣服,扔到江里喂鱼!”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喊:“李立哥哥,住手!”
那汉子回头,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正是混江龙李俊。李俊道:“李立,这几位是何人?你为何要杀他们?”
李立道:“是几个过路的客商,看他们衣着光鲜,定有不少银两。”
李俊走到宋江面前,仔细一看,惊呼道:“这不是宋大哥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李俊久闻宋江大名,一直在揭阳岭等候,想与他结交,却不想李立竟将他麻翻了。李俊连忙让人取来解药,给宋江等人灌下。
宋江醒来,见是李俊,又惊又喜:“原来是李俊兄弟,多谢相救。”
李俊道:“宋大哥客气了,都是小弟的不是,让哥哥受了惊吓。”
李立也连忙道歉:“宋大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恕罪。”
宋江笑道:“不知者不罪。”
李俊设宴款待宋江等人,席间,李俊道:“哥哥要去江州,路途艰险,我愿护送哥哥一程。”
宋江道:“多谢兄弟好意,有花荣贤弟护送即可。”
李俊道:“哥哥有所不知,江州一带,有穆弘、穆春兄弟,十分霸道,还有张横、张顺兄弟,在江上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哥哥此去,恐会遇到麻烦。我与他们都相识,可为哥哥引荐。”
宋江道:“如此,便多谢兄弟了。”
宋江辞别李俊,与花荣、吕方、郭盛继续前往江州。行至揭阳镇,见街边有个卖艺的汉子,正在耍枪弄棒,围观者甚众。那汉子耍完一套枪术,拱手道:“小人薛永,路过贵地,献丑了,望各位看官赏几个钱。”
众人纷纷掏钱,却有一个恶少,带着几个家丁,走上前一脚踢翻了薛永的钱罐:“哪里来的野种,敢在此地卖艺?不知道这揭阳镇是我穆家的地盘吗?”
这恶少正是穆春,揭阳镇一霸。薛永怒道:“我卖艺挣钱,碍你什么事?”
穆春道:“在我穆家的地盘上挣钱,就得给我交钱!没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便要动手。
宋江上前劝道:“这位小哥,何必如此?他一个卖艺的,也不容易,放他一马吧。”
穆春瞪着宋江:“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穆春的闲事?”
花荣道:“我等是过路的客商,劝你不要欺人太甚。”
穆春道:“客商?我看你们是一伙的!给我打!”
家丁们一拥而上,薛永、花荣、吕方、郭盛连忙还手。穆春带来的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多时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穆春见状,吓得掉头就跑:“你们等着,我去叫我哥哥来!”
宋江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薛永道:“多谢各位相救,我也正要前往江州,不如一同前往?”
宋江道:“好。”
众人刚走出揭阳镇,就见穆春带着一群人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是穆春的哥哥穆弘。
“哪里走!”穆弘大喝一声,率军围了上来。
宋江等人虽武艺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一时难以突围。正危急间,忽听江边传来一声喊:“穆弘兄弟,住手!”
众人回头,见一条快船驶来,船头站着一个汉子,手持一把横刀,正是船家张横。张横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还望穆弘兄弟卖我个面子,放他们一马。”
穆弘见是张横,虽有不甘,却也只得作罢:“既然张横兄弟开口,我便放他们一马。”
宋江等人谢过张横,登上快船,往江州而去。船行江上,宋江望着两岸的风光,心中感慨万千——这江湖路,果然是风波不断啊。而他不知道,江州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更大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