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的许都,夏蝉正趴在丞相府的梧桐树上嘶鸣。曹操披着玄色朝服,站在练兵场的高台上,望着下方操练的三万精兵。他们穿着崭新的明光铠,手持长戟列阵,步伐踏在青砖地上,震得远处的酒旗都微微晃动。
“文若,你看这支部队如何?”曹操指着方阵中舞动的偃月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荀彧捧着算筹上前:“丞相推行屯田三年,许都仓廪已积粮百万石,这三万锐士皆是精挑细选的百战老兵,南下足矣。”
曹操却摇头:“南下需渡长江,我军多是北方汉子,不识水性。传我令,在许都城南挖造大湖,仿长江风浪,让士兵们日夜操练水战。”他顿了顿,又道:“再让夏侯惇去宛城,把那里的桑苗全移栽到许都周边,我要让每寸土地都长出粮食。”
此时的荆州新野,刘备正对着铜镜发愁。他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缕,望着镜中自己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帐外传来张飞的大嗓门:“大哥!曹操在许都练兵,摆明了要打过来,咱们不如趁他还没动手,先去取了襄阳!”
关羽沉声道:“三弟休得胡言,刘表与大哥同是宗室,怎能相残?”刘备起身走到地图前:“云长说得是。只是曹操若来,新野弹丸之地,如何抵挡?”正说着,门吏来报:“孔明先生回来了!”
诸葛亮披着蓑衣走进帐中,雨珠顺着他的纶巾滴落:“主公,我已探查清楚,曹操在许都造了千艘战船,粮草可支五年,明年开春必南征。”他指着地图上的襄阳:“刘表病重,他的两个儿子刘琦、刘琮正在争位,咱们得尽快拿下襄阳,否则必被曹操所灭。”
刘备皱眉:“景升待我不薄,我怎能趁他病重夺他城池?”诸葛亮摇头:“主公仁厚,但乱世之中,妇人之仁只会自取灭亡。刘表的部将蔡瑁已暗中勾结曹操,若等曹操大军压境,咱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刘表的使者就到了,捧着一封书信:“主公请刘皇叔即刻去襄阳议事,说有要事相商。”刘备接过书信,见字迹潦草,显然是病中所书,便对关羽、张飞道:“我去襄阳一趟,你二人守好新野。”诸葛亮连忙劝阻:“主公不可!蔡瑁早有杀心,此去必是鸿门宴!”
刘备叹道:“我若不去,反倒落人口实。孔明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换上锦袍,带着赵云和五百亲卫,跟着使者往襄阳而去。
襄阳城的檀溪岸边,蔡瑁正对着地图冷笑。他身边的张允道:“将军,刘备已过樊城,要不要在半路截杀?”蔡瑁摇头:“在城外动手,会被刘琦抓住把柄。等他到了襄阳,我请他去城南檀溪打猎,到时候让弓箭手在林中埋伏,就说他被猛虎所伤,神不知鬼不觉。”
三日后,刘备抵达襄阳,刘表果然在病榻上哭道:“玄德,我快不行了,荆州就交给你了……”话音未落,蔡瑁就闯了进来:“主公勿要轻信外人!刘备狼子野心,若让他掌荆州,必生祸乱!”刘表被他一吼,顿时咳嗽不止,晕了过去。
刘备心知不妙,起身告辞,却被蔡瑁拦住:“皇叔远道而来,不如明日去檀溪打猎,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刘备不好拒绝,只得应下。回到驿馆,赵云低声道:“主公,我刚才看到蔡瑁的人在檀溪两岸布置弓箭手,定是不怀好意!”
刘备连夜换上便装,带着赵云偷偷出城,却被守将拦住:“蔡将军有令,入夜后不准任何人出城!”刘备无奈,只得退回驿馆,望着窗外的月亮叹气:“看来只能明日见机行事了。”
次日清晨,蔡瑁带着三百骑兵来请刘备,身后跟着数十辆猎车。刘备翻身上马,赵云紧随其后,刚出襄阳南门,就见檀溪两岸的树林里旌旗晃动。蔡瑁在马上笑道:“皇叔看那边,好像有只白虎!”
刘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林中果然有个白虎形状的幌子,顿时明白是计。他拍马就往檀溪对岸冲,蔡瑁大喊:“刘备要跑,放箭!”林中顿时箭如雨下,赵云挥舞长枪护住刘备,却被一支冷箭射中左臂。
“子龙快走!”刘备调转马头,独自冲向檀溪。溪水有三丈宽,水流湍急,他的“的卢”马刚踏入水中,就被暗流冲得站立不稳。蔡瑁的骑兵追到岸边,箭支嗖嗖地落在刘备身边的水面上,激起一串串水花。
“的卢!的卢!今日若能跃过此溪,我必厚待你!”刘备拍着马颈大喊。的卢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突然昂首嘶鸣,前蹄腾空,竟如飞一般跃向对岸。蔡瑁在岸边看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刘备的身影消失在对岸的树林里。
刘备趴在马背上,直到跑出十里地,才敢回头看。的卢马浑身湿透,大口喘着气,马鞍上还插着几支箭。他抚摸着马鬃:“好马!今日多亏了你!”正说着,林中传来脚步声,诸葛亮带着二十个亲卫走出:“主公,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原来诸葛亮料到蔡瑁会加害刘备,提前在檀溪对岸设伏接应。刘备握着诸葛亮的手:“孔明,若非你神机妙算,我今日必死无疑!”诸葛亮道:“主公快随我去江夏,刘琦在那里屯有一万兵马,可暂避风头。”
二人刚到江夏,就听闻刘表病逝,蔡瑁拥立刘琮为荆州牧,已遣使向曹操献城投降。刘备望着襄阳的方向,眼中含泪:“景升兄,我终究没能保住荆州……”诸葛亮道:“主公勿忧,刘琮降曹,荆州百姓必不服。咱们可在江夏招兵买马,再联合江东孙权,共抗曹操。”
此时的许都,曹操正收到蔡瑁的降书,当即下令:“曹仁率五万大军为先锋,夺取江陵;我亲率二十万大军,顺江而下,直取江夏!”荀彧劝道:“丞相,江东孙权与刘备素有往来,若二人联合,恐难对付。”曹操大笑:“孙权黄口小儿,刘备丧家之犬,何足惧哉?”
建安十三年秋,曹操大军抵达新野,刘琮的降兵引导曹军渡过汉水。刘备在江夏听闻消息,召集众将:“曹操势大,江夏难守,咱们去投奔孙权,如何?”诸葛亮道:“主公英明,我愿为使者,去江东说服孙权联手抗曹。”
刘备点头:“有劳孔明。云长可去夏口召集关羽的水军,翼德去当阳收拢散兵,我与子龙守江夏,等你消息。”众人领命而去,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即将在长江之上拉开序幕。
的卢马在江夏的营地里悠闲地吃着草料,刘备抚摸着它光滑的马背,望着远处的长江。江水滚滚东流,仿佛在诉说着乱世的沧桑。他知道,跃过檀溪只是暂时脱险,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而曹操的大军,已如乌云般压向江南,一场惊天动地的赤壁之战,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