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坑里的骷髅刚散成白骨堆,吴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胖子“哎哟”一声。他猛地回头,只见044号那具相对完整的骨架,不知何时竟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指骨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正一点点朝胖子挪去。
“我操!这玩意儿还没完了?”胖子吓得往后一蹦,后腰撞在雷公像上,疼得龇牙咧嘴,“不是说关了录音机就没事了吗?”
吴邪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只见那骨架的胸腔里,隐约有东西在蠕动,不是之前看到的黑色粘液,而是一种带着光泽的白色物体,像某种软体动物。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普通的尸变,这骨架的“动作”,恐怕是被胸腔里的东西操控着。
“别硬拼!”吴邪喊了一声,突然拽了胖子一把,压低声音,“演场戏。”
胖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明白!”
两人瞬间切换状态,吴邪装作被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去摸工兵铲,却故意抓空;胖子则夸张地大喊:“完了完了,胖爷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小哥救命啊!”一边喊一边往角落里缩,背对着骨架,偷偷从背包里摸出雷管和打火机。
那骨架似乎“看懂”了他们的慌乱,移动速度加快了,指骨在地上刮出“咔咔”声,像是在狞笑。它伸出右臂,朝着离得最近的吴邪抓来,指骨尖端泛着青黑色,显然带着剧毒。
就在指骨即将碰到吴邪喉咙的瞬间,吴邪猛地侧身翻滚,同时踹出一脚,正中骨架的膝盖。那骨架本就脆弱,被踹得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前扑去。
“就是现在!”吴邪大喊。
胖子早有准备,将点燃的雷管狠狠砸进骨架敞开的胸腔里。雷管的引线“滋滋”燃烧,发出刺眼的红光。骨架像是感觉到了危险,疯狂地扭动起来,试图把雷管甩出去,但已经晚了。
“轰隆”一声闷响,雷管在胸腔里炸开,碎片四溅。骨架被炸得四分五裂,肋骨断成数截,散落在泥地里。吴邪和胖子赶紧捂住口鼻,避开飞溅的骨渣和黑色粘液。
爆炸的硝烟散去后,胖子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搞定!胖爷这演技,不去当影帝都屈才了。”
吴邪没说话,他的目光被骨架胸腔里的东西吸引了。那东西被炸得露出了全貌——是一只巴掌大的贝类,外壳呈青灰色,布满了细小的尖刺,像只缩小版的鳄鱼,此刻正张着壳,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肉体,肉上长着无数根细如发丝的触须,还在微微蠕动。
“这是啥玩意儿?”胖子凑过来,用树枝戳了戳贝类,“看着像扇贝成精了。”
吴邪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这贝壳的尖刺和044号骨头上的挠痕完全吻合,是它在操控骨架。”他想起刚才录音机里的雷声,“而且刚才雷声一响,它就活跃起来,说明它对雷音有反应。”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壁画上看到的图案——南海王的第二件“法宝”,画的是一只贝类趴在人胸口,被操控的人眼神空洞,像提线木偶。当时他还以为是神话传说,现在看来,这贝类就是那所谓的“法宝”。
“南海王够损的啊。”胖子啧啧称奇,“用这玩意儿当守墓兽,被扎一下就得变傀儡,比粽子阴多了。”
吴邪捡起一块贝壳碎片,壳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在光线下像是某种声波图谱。“这纹路和听雷的频率有关。”他肯定地说,“杨大广的磁带里录着雷声,刚才一播放,这贝类就被激活了,看来它不仅能操控尸体,还能通过雷音接收指令。”
就在这时,陪葬坑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更多的贝类从白骨堆里钻了出来,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大的像碗口,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地面,朝着他们的方向蠕动过来,触须在空气中挥舞,像是在探测猎物的位置。
“他娘的,是一窝!”胖子赶紧把工兵铲横在胸前,“快跑!这玩意儿太多了,炸不过来!”
吴邪却盯着那些贝类的移动轨迹,突然发现它们似乎在躲避什么——是胖子刚才压在身下的雷公像。那些贝类爬到石像周围一米处,就会惊恐地后退,像是遇到了克星。
“往石像后面躲!”吴邪拽着胖子冲到雷公像后,“这石像能克制它们!”
果然,贝类追到石像前就停住了,在周围焦躁地打转,却不敢靠近。吴邪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雷公像的底座上刻着和贝壳内侧相似的纹路,只是更加复杂,像是某种镇压符咒。
“看来南海王也怕这玩意儿失控,特意用雷公像镇着。”吴邪擦了把冷汗,“可惜年代太久,符咒的力量减弱了,才让它们钻了空子。”
胖子瘫坐在石像旁,掏出水壶猛灌了几口:“现在咋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吧?这些玩意儿跟蚂蟥似的,甩都甩不掉。”
吴邪看着那些贝类,突然想起录音机里的雷声:“或许……还能再用一次‘听雷’。”
吴邪把录音机调到刚才那段雷声最密集的地方,对胖子使了个眼色:“我数到三,你就把石像往贝类堆里推,我同时播放雷声。”
“你确定这招管用?”胖子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贝类,心里有点发怵,“万一刺激到它们,更疯狂了咋办?”
“试试总比等死强。”吴邪按下暂停键,手指悬在播放键上,“这些贝类能被雷音激活,说不定也能被特定频率的雷声杀死。三叔他们当年肯定试过,不然不会把录音留这么久。”
胖子咬了咬牙:“行!胖爷就信你一回!要是咱真能活着出去,你得请我吃三顿涮羊肉,不带重样的!”
“没问题!”吴邪深吸一口气,“一——二——三!”
胖子猛地发力,将半人高的雷公像往前推去。石像在泥地里划出一道深痕,朝着贝类堆撞去。与此同时,吴邪按下了播放键。
震耳欲聋的雷声瞬间在陪葬坑里炸开,比刚才在通道里听到的更清晰,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低频振动。那些贝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疯狂地扭动起来,外壳紧闭又张开,发出“咔咔”的声响,触须痛苦地卷曲着。
雷公像撞进贝类堆的瞬间,石像底座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像是被雷声激活了。那些接触到石像的贝类,外壳迅速变黑、碎裂,里面的肉体化为一滩腥臭的脓水。
“管用了!”胖子兴奋地大喊,又使劲推了一把石像,“多压死几个!”
吴邪则全神贯注地调整录音机的频率,他发现当雷声的频率降低时,贝类的反应更剧烈,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当频率升高时,它们会暂时安静下来,触须警惕地竖起。
“找到了!”吴邪眼睛一亮,将频率固定在一个低沉的波段,“这是它们的弱点频率!”
随着低频雷声的持续播放,越来越多的贝类开始死亡,外壳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下雨。陪葬坑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比之前的尸臭更难闻。
但仍有几只体型较大的贝类在顽抗,它们躲在石像碰不到的角落,外壳变得通红,像是在积蓄力量。其中一只最大的,竟然张开壳,射出一道白色的粘液,直奔吴邪而来。
“小心!”胖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吴邪推开。
粘液擦着吴邪的胳膊飞过,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冒出白烟。吴邪吓出一身冷汗,刚才要是被射中,估计胳膊就废了。
“这玩意儿还会远程攻击?”胖子骂了一声,捡起地上的断骨,朝着那只大贝类扔过去,“看胖爷砸烂你的壳!”
断骨砸在贝类外壳上,被弹了回来。那贝类似乎被激怒了,调转方向,又射出一道粘液,这次是冲着录音机去的。
吴邪赶紧扑过去护住录音机,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粘液透过衣服渗进来,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他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攥着录音机不放——这是他们唯一的武器。
“天真!”胖子急了,想冲过来帮忙,却被几只贝类缠住了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陪葬坑的洞口跃下,黑金古刀带着寒光划过,瞬间将那只大贝类劈成了两半。张起灵落在吴邪身边,看了一眼他渗血的后背,眉头微皱,反手又是一刀,解决了剩下的几只贝类。
“小哥!”吴邪又惊又喜,“你咋来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些死去的贝类,然后指了指它们的壳——在壳的内侧,有一个微小的符号,和之前石片上的百越图腾一模一样。
“它们是被驯养的。”张起灵的声音很平静,“南海王用雷音控制它们,守护地宫。”
胖子也凑了过来,看着满地的贝类尸体,咋舌道:“难怪这墓这么邪门,有这玩意儿守着,谁来谁死啊。”他看到吴邪后背的伤,“你咋样?要不要紧?”
“没事,皮外伤。”吴邪忍着疼站起来,把录音机递给张起灵,“你听这个,里面有三叔的声音。”
张起灵接过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当吴三省的声音响起时,他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陈文锦说这雷声里有青铜门的坐标,我得再去一次长白山……”录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夹杂着杨大广的咳嗽声和陈文锦的记录声。
突然,张起灵按下了停止键,指着录音机的磁带槽:“里面有东西。”
吴邪愣了一下,赶紧拆开录音机。果然,在磁带卷轴的缝隙里,卡着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哑巴村有母石母本,小心‘它’的眼睛。”
字迹是三叔的,但比之前的纸条更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
“哑巴村?”胖子念叨着,“这地方听着就瘆人,跟那贝类一样,透着股不吉利。”
吴邪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后背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不管哑巴村在哪,我们都得去。三叔既然留下线索,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他看了一眼满地的贝类尸体和骷髅,“而且这些贝类和母石有关,那母石母本,说不定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张起灵点头,算是同意。他走到陪葬坑的另一边,用黑金古刀撬开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和之前胖子掉下来的洞口不同,这里的通道干燥整洁,显然是人为修建的逃生通道。
“走这边。”张起灵说。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虽然前路未知,但至少他们找到了新的线索,也验证了听雷的力量。那些曾经让他们恐惧的诡异现象,正在一点点变得清晰,而三叔的身影,似乎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逃生通道比想象中长,三人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才看到前方透来光亮。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比之前的陪葬坑宽敞得多,墙壁上布满了彩色壁画,颜色鲜艳得像是刚画上去的,与周围的陈旧气息格格不入。
“这壁画看着比之前的正常多了。”胖子用手电筒照着壁画,“画的是南海王登基的场景,排场还挺大。”
吴邪却注意到壁画的细节——南海王的王冠上,镶嵌着一颗黑色的石头,形状和母石碎片一模一样;他的身后站着几个戴着面具的人,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放着和刚才那只大贝类相似的生物;最角落的壁画里,画着一群人坐船前往一个孤岛,岛上竖着和哑巴村名字相似的图腾柱。
“你看这岛。”吴邪指着壁画,“上面的山形像不像我们在滩涂看到的礁石群?”
胖子凑近看了看:“还真有点像!难道哑巴村就在这岛上?”
张起灵走到石室中央的石台前,台上放着一个铜制的匣子,锁是用贝壳做的,和刚才杀死的贝类外壳一模一样。他尝试着用黑金古刀撬开,却发现锁芯里有细微的齿轮声,像是某种机关。
“这锁估计也得用雷音开。”吴邪拿出录音机,“刚才那贝类怕特定频率的雷声,这锁说不定也是一个原理。”
他把录音机调到刚才杀死大贝类的那段低频雷声,对着铜匣播放。果然,贝壳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自动弹开了。
匣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从南海王地宫到哑巴村的路线,还画着一个简易的地形图——哑巴村坐落在一座孤岛的山坳里,村口有一棵被雷劈过的古树,树下藏着通往地下的入口。
“齐活了!”胖子拍着大腿,“有了这地图,咱就不用瞎转悠了!”
吴邪却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地图太顺利了,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他重新审视石室的壁画,突然发现刚才没注意的细节——那些戴着面具的人,面具底下露出的眼睛,和044号尸体空洞的眼眶一模一样。
“这些人……”吴邪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能不是活人,是被贝类操控的傀儡。”
胖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是说,南海王用贝类控制了整族人?这也太狠了吧。”
张起灵指着壁画上南海王王冠的特写:“母石能放大雷音的力量,他是用母石操控贝类,再用贝类操控人。”
这个推测让石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如果真是这样,那哑巴村的人,会不会也被类似的方式控制着?三叔提到的“它的眼睛”,又指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墙壁上的壁画开始渗出黑色的粘液,和母石碎片上的一样。那些彩色的颜料像是活了过来,顺着粘液流淌,重新组合成新的图案——是无数只眼睛,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面墙,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不好!又来幻觉了!”胖子赶紧闭上眼睛,“天真,快想想办法!”
吴邪却没有闭眼,他死死盯着那些眼睛,突然想起三叔纸条上的话:“小心‘它’的眼睛。”他掏出录音机,调到最大音量,播放那段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声在石室里炸开,那些眼睛像是被强光照射的虫子,瞬间缩回墙壁里,黑色的粘液也停止了流淌,重新凝固成壁画的颜料。震动停止了,石室恢复了平静。
“管用了!”胖子睁开眼,心有余悸地看着墙壁,“这他娘的到底是啥玩意儿,还能跟咱玩心理战?”
吴邪关掉录音机,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但他的眼神很坚定:“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去哑巴村。三叔他们当年没完成的事,我们必须完成。”
他把兽皮地图小心翼翼地收好,和之前的纸条、录音机一起放进防水袋里:“走吧,趁着现在没什么危险,赶紧离开这里。”
三人沿着逃生通道往回走,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清新,隐约能听到外面的海浪声。吴邪回头望了一眼黑暗中的石室,总觉得那墙壁上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们,像是在说——欢迎来到哑巴村,“它”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走出逃生通道,外面是一片礁石滩,涨潮的海水刚刚退去,礁石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海草。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和地宫里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出来了!”胖子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再待下去,胖爷我非得长蘑菇不可。”
吴邪靠在一块礁石上,检查着背包里的东西。录音机、兽皮地图、三叔的纸条都完好无损,只是后背的伤口被海水一泡,疼得更厉害了。
张起灵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些草药,捣碎了递给吴邪:“敷上。”
这草药带着清凉的气息,敷在伤口上,疼痛感立刻减轻了不少。吴邪看着小哥专注的侧脸,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小哥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像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
“对了,刘丧呢?”吴邪突然想起被落在通道里的刘丧,“他不会还在里面吧?”
“他在外面等。”张起灵说,“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在滩涂边徘徊。”
果然,没过多久,刘丧就从礁石后面钻了出来,看到他们平安无事,明显松了口气,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们总算出来了,再晚点,我都以为要给你们收尸了。”
胖子笑着捶了他一下:“你小子,嘴巴这么毒,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刘丧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