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灰尘被搅动得漫天飞舞,黎簇爬在最前面,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四指怪人沉重的脚步声,像擂鼓一样敲在神经上。黑瞎子殿后,时不时传来军刀劈砍的脆响和怪人的嘶吼,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
“往左拐!”吴邪的声音从中间传来,他显然对这种地下结构异常熟悉,“前面是主墓室的通风系统,能甩开他!”
黎簇猛地左转,管道突然变宽,他几乎是滚着摔了出去,重重撞在一道厚重的石门上。石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他后背上的七指图纹路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繁复,像一张铺开的网。
“这是……穷奇门?”吴邪紧跟着爬出来,看到石门瞬间皱紧眉头,手指在符号上快速点过,“难怪四指怪人追得这么紧,这才是古潼京的正门。”
黑瞎子最后一个落地,军刀上还沾着绿色的汁液,他靠在石壁上喘着气:“正门又怎么样?没密码照样进不去。”
“密码藏在八卦里。”吴邪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八卦图,“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穷奇门的密码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对应的方位,我们刚才从‘惊门’进来,现在要开‘生门’。”
他指着石门上的符号:“你看这些符号,对应着八卦的八个方位,把‘生门’的符号按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一圈,就是密码。”
黎簇看着那些扭曲的符号,只觉得头晕眼花:“哪个是生门啊?”
“最中间那个七指图的位置。”吴邪指着石门中央,那里有个凹陷的印记,形状正是七指图,“月氏人把最关键的密码藏在图腾里,难怪外人找了几十年都找不到。”
黑瞎子已经按捺不住,照着吴邪的说法转动符号。随着最后一圈转动到位,石门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有无数齿轮在里面转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一个空旷的大殿。
大殿里漆黑一片,只有石门打开时带起的风卷起灰尘,在微光中翻滚。吴邪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四周,发现这是个圆形的空间,墙壁光滑如镜,看不到门窗,只有正中央立着三个青铜灯台,呈三角摆放。
“有点意思。”黑瞎子用手电筒照着灯台,“三个灯,三个人,这是要搞什么仪式?”
“古潼京的规矩,进门要‘引三光’。”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月氏人信三神,日、月、星,必须同时点亮灯台,才能打开真正的入口。”他看向黎簇和王盟,“我们三个各站一个灯台,听我口令同时点亮。”
黎簇走到左侧的灯台前,发现灯台里装着凝固的灯油,旁边放着打火石。他捏紧打火石,心跳得飞快——这一路的生死考验,似乎都在为这一刻铺垫。
“准备——”吴邪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点!”
三声摩擦声同时响起,火星溅落在灯油上,三簇火焰“腾”地燃起,橘红色的光芒瞬间填满大殿。令人惊奇的是,火焰并没有向上飘,反而贴着灯台表面流淌,顺着地面的凹槽汇聚到中央,形成一个燃烧的七指图。
“轰隆——”
地面突然震动,中央的石砖缓缓下沉,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上方悬着一道石门,门上刻满了古潼京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活的,在火光中隐隐流动。黎簇盯着那些文字,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这些文字,和他后背上的七指图纹路完全吻合。
“果然在这里。”吴邪的眼睛亮了,他走近石门,手指抚过那些文字,“这是月氏人的密码门,每一个文字对应一个字母,要按特定顺序才能打开。”
他的目光扫向石门两侧的墙壁,那里刻着几幅壁画,画上的人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有的单脚站立,双手举过头顶;有的屈膝下蹲,手指点向地面;还有的侧身弯腰,手掌呈托举状,每个动作旁边都刻着一个古潼京文字。
“这些动作是钥匙。”吴邪很快反应过来,“月氏人用肢体语言记录密码,每个动作对应一个字母。黎簇,你按壁画上的动作做一遍,我来记顺序。”
黎簇虽然觉得荒诞,但还是照做了。他学着壁画上的姿势,一个接一个地比划,每做出一个动作,石门上对应的文字就会亮起微弱的光。吴邪拿着手电筒,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把文字转换成对应的字母:“A、L、I……”
“等一下,第三个动作是不是少了个细节?”黑瞎子突然打断,他指着壁画上那个屈膝下蹲的动作,“画里的人左手小指是翘起的,你刚才是蜷着的。”
黎簇低头一看,果然如此。他赶紧纠正动作,重新做了一遍,石门上的第三个文字发出的光芒明显亮了许多。
“看来细节很重要。”吴邪擦掉笔记本上的“L”,重新写了个“K”,“月氏人把字母的变体藏在动作细节里,差一点都不行。”
等黎簇做完所有动作,吴邪已经记录下一串字母:“A、K、m、Z、Y……一共五个,应该就是开门的密码。”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石门旁,那里有五个凸起的按钮,每个按钮上都刻着古潼京文字。
“第一个——A!”吴邪按下对应按钮,石门发出一声轻响,第一道缝隙裂开。
“第二个——K!”又一声轻响,缝隙变大了些。
“第三个——m!”
就在按钮按下的瞬间,“嘶嘶”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黑色的小蛇从墙壁的缝隙里钻出来,它们只有手指长,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眼睛是血红色的,正是之前遇到过的黑毛蛇!
“怎么回事?”黎簇吓得后退一步,抬脚踩死缠上来的一条蛇,“密码错了?”
“不是密码错了!”吴邪一边用军刀劈砍蛇群,一边吼道,“王盟!你刚才抄壁画的时候是不是漏了什么?”
王盟正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我……我好像少抄了两个点!第三个动作旁边的文字,有两个小点我没画下来!”
“该死!”吴邪咒骂一声,他终于明白哪里错了——那个“m”其实是变体字母,少了两个点,应该是“w”!
混乱中,一条黑毛蛇闪电般窜到吴邪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他挥刀砍掉蛇头,伤口处瞬间泛起黑紫色,像被墨水浸染。几乎同时,王盟也发出一声惨叫,小腿上多了两个血洞,黑毛蛇正从他裤腿里钻出来,吐着分叉的信子。
“快按正确的!”黑瞎子一脚踹开扑向黎簇的蛇群,自己胳膊上也被划了一道血痕,“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成蛇粪!”
吴邪忍着手臂的麻痹,猛地按下第三个按钮旁边的凸起——那正是被漏掉的两个点对应的机关。“咔嚓”一声,石门的缝隙突然停止扩大,黑毛蛇像是收到了指令,停止攻击,纷纷退回墙壁的缝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黎簇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吴邪扶着墙壁站稳,脸色因毒素蔓延变得发青,他看了一眼还在发抖的王盟,没力气再骂,只是摆了摆手:“继续……第四个字母Z。”
这次没再出意外,按钮按下,石门缝隙继续扩大。按下最后一个字母Y时,整道石门终于完全打开,露出后面的景象——那是一座破败的古庙,庙宇的梁柱上缠绕着干枯的藤蔓,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蛇柏雕塑,雕塑的底座上镶嵌着无数绿色的宝石,像蛇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这就是……古潼京的核心?”黎簇喃喃道,他从未想过,沙漠之下竟藏着这样一座完整的古庙。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这雕塑够气派的,就是看着有点瘆人。”
就在这时,吴邪突然动了。他直挺挺地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变得空洞,嘴唇机械地开合着,反复说着一句话:“它在等你……它在等你……”
“吴邪哥?”王盟刚想凑过去,突然也像被按下了开关,同样直挺挺地站着,重复着同样的话:“它在等你……它在等你……”
两人的声音像是卡壳的录音机,一遍又一遍,在空旷的古庙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糟了!”黑瞎子脸色一变,他冲过去抓住吴邪的肩膀,用力摇晃,“醒醒!别被蛇毒控制了!”
吴邪毫无反应,依旧重复着那句话,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王盟也是一样,眼神呆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
黎簇这才意识到,黑毛蛇的毒素不仅能致命,还能控制人的意识,让他们变成传递信息的傀儡。而那句“它在等你”,显然是蛇毒里携带的费洛蒙在作祟——“它”指的,很可能就是那座巨大的蛇柏雕塑。
“现在怎么办?”黎簇看着像木偶一样重复话语的吴邪和王盟,急得满头大汗。古庙的石门已经在缓缓关闭,一旦完全合上,他们就会被困在这里,和两个被蛇毒控制的人、一座诡异的蛇柏雕塑为伴。
黑瞎子咬着牙,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半瓶煤油:“只能赌一把了。月氏人信火,蛇柏怕火,说不定这雕塑也怕。”他将煤油泼在吴邪和王盟脚下,又拿出打火机,“你看好他们,我去看看雕塑后面有没有出口。”
黎簇点点头,捡起地上的军刀,警惕地盯着四周。吴邪和王盟还在重复那句话,声音越来越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古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干枯的藤蔓发出“沙沙”声,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语。
黎簇握紧军刀,后背的七指图烫得越来越厉害。他知道,“它”确实在等,而“它”等的,很可能就是自己——这个后背刻着七指图的“钥匙”。
火焰在脚下燃烧,驱散了部分寒意,却驱不散古庙里的诡异气氛。黎簇看着吴邪空洞的眼神,突然想起他们一路走来的生死与共,一股决心涌上心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吴邪和王盟救回来,都要揭开古潼京的最终秘密。
他的目光落在蛇柏雕塑上,雕塑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黎簇没有退缩,他举起军刀,朝着雕塑走去。既然“它”在等,那他就去会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