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坐在酒店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捏着那张刚画完的海底墓地图,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扑在脸上。胖爷在屋里翻箱倒柜,嘴里嘟囔着要找个地方把那块“鱼眼石”藏起来,时不时传来抽屉被拉开又合上的声响。
“别找了,”吴邪头也不回,“那破石头扔了都嫌占地方。”
“你懂个屁!”胖爷举着石头冲出来,借着月光对着石头哈气,“万一这真是夜明珠,只是暂时失灵了呢?想当年慈禧太后的夜明珠,还能治尸毒呢!”
吴邪被他逗笑了,刚想反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海南。他犹豫了一下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模糊的海浪声。
“是小邪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海南口音。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您是哪位?”
“我是老海啊,”对方顿了顿,“上次在潘家园给你看石碑拓片的那个。听说你去西沙了?找到那座海底墓了没?”
吴邪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找到了。您怎么知道的?”
“嗨,道上都传开了,”老海的声音压低了些,“说裘德考的人在西沙翻了船,还说……吴三省也在那片海域出现过。”
提到三叔,吴邪的呼吸顿了顿:“您见着我三叔了?”
“没亲眼见着,但有人看见他开着条渔船,船上装着个大铁箱子,往东北方向去了。”老海的声音里带着试探,“小邪,那海底墓里是不是有云顶天宫的线索?实不相瞒,我手里有张老图,标注着长白山有座悬空的宫殿……”
吴邪突然想起张起灵说的话——汪藏海的真墓在长白山。他打断老海:“老海,您那图能不能借我看看?我出高价。”
“钱不是问题,”老海笑了,“但我有个条件——带我一起去长白山。我这辈子就想亲眼见见云顶天宫,死也值了。”
挂了电话,吴邪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云顶天宫”四个字,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张起灵、三叔、裘德考,所有人的目标都指向那里。而那座传说中的宫殿里,一定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胖爷,”吴邪冲屋里喊,“咱可能得改道,去长白山。”
胖爷叼着牙刷跑出来:“长白山?那地儿除了雪就是人参,有啥意思?”
“有云顶天宫。”吴邪把老海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有我三叔的消息。”
胖爷的眼睛瞬间亮了:“早说啊!胖爷我还没见过悬空的宫殿呢!不过咱得先回北京备点家伙,长白山那地儿冷,没雪地靴可不行。”
两人连夜订了去北京的机票。飞机起飞时,吴邪透过舷窗看向漆黑的海面,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水底盯着自己。他摸出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佩,是张起灵留下的那半,冰凉的触感让他莫名心安。
北京的秋天已经有了凉意。吴邪和胖爷刚出机场,就被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拦住了。对方递过来个信封,声音低沉:“吴先生,有人托我把这个给你。”
信封里装着张照片,是三叔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是片白茫茫的雪地,两人手里都举着蛇眉铜鱼。照片背面写着行字:“长白山,青铜门,十年之约。”
“这是……”吴邪的心跳加速。
“托我办事的人说,您看了自然明白。”男人说完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胖爷凑过来看照片:“这男的看着有点眼熟……哎!这不是张起灵吗?你看这发型,这连帽衫!”
吴邪仔细一看,照片上的陌生男人果然和张起灵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比现在温和些。他突然想起张起灵说过的话——“我以前来过这里”。难道小哥早就和三叔去过长白山?
两人打车去了潘家园。老海的铺子关着门,卷帘门上贴着张纸条:“有事去长白山,归期不定。”
“这老东西,居然先跑了!”胖爷气得踹了卷帘门一脚,“不行,咱也得赶紧出发,别让他捷足先登了。”
吴邪却注意到纸条边缘有个极小的蛇形印记,和蛇眉铜鱼上的图案一样。他掏出手机给老海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不对劲,”吴邪皱起眉,“这纸条是假的。老海不可能不告而别,尤其是在知道云顶天宫线索的情况下。”
他绕到铺子后面的小巷,那里有个狗洞,是以前偷偷溜出去玩发现的。钻进去一看,屋里果然被翻得乱七八糟,货架倒在地上,地上散落着几张被撕碎的图纸,拼凑起来正是老海说的长白山地图。
“看来有人比咱先一步找到了老海。”吴邪捡起块带血的碎纸,“是裘德考的人?还是‘它’的人?”
胖爷突然指向墙角的保险柜:“那玩意儿没被撬过!”
吴邪走过去,发现保险柜上贴着张便利贴,是老海的字迹:“密码是你爷爷的生日。小邪,别信任何人,包括你看到的‘我’。”
他输入爷爷的生日——,保险柜“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个青铜哨子。
笔记本里记载着老海这些年的调查:原来“它”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种长生不老的怪物,潜伏在张家守护的青铜门后。汪藏海当年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设计了海底墓和云顶天宫,想引诱怪物出来,却反被怪物控制,成了傀儡。
“怪不得汪藏海的墓里全是机关,”吴邪的手有些抖,“他是想阻止后人靠近青铜门。”
青铜哨子的造型很奇特,哨口是蛇头的形状,吹起来却没有声音。吴邪突然想起张起灵吹过的口哨,频率和这哨子应该一致——是用来驱赶尸煞和禁婆的。
“咱得赶紧找到老海。”胖爷把笔记本塞进背包,“万一他被怪物抓去了……”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警笛声。吴邪从狗洞探出头,看到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围着老海的铺子拍照,为首的是个熟悉的身影——是在北京见过的那个警察,当时他还盘问过自己关于蛇眉铜鱼的事。
“是‘它’的人伪装的!”吴邪拉着胖爷往后院跑,“快从后门走!”
两人翻过院墙,一路狂奔,直到把警笛声甩在身后才停下来。胖爷扶着墙喘气:“他娘的,这北京城比海底墓还危险!”
吴邪突然想起潘子,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潘子的声音很急促:“小邪?你在哪?我正找你呢!”
“潘子,你知道我三叔的去向吗?还有老海,他可能被绑架了。”
“吴老板去长白山了,让我给你带句话——别信张起灵,他是‘它’的人。”潘子顿了顿,“还有,阿宁的人在你酒店楼下,你千万别回去。我已经给你订了去长白山的火车票,在火车站储物柜里,密码是你生日。”
挂了电话,吴邪愣在原地。潘子的话和老海的纸条完全相反,到底该信谁?
“别想了,”胖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找到云顶天宫就知道了。咱现在就去火车站,先离开北京再说。”
绿皮火车在黑夜里穿行,窗外的风景从城市变成荒原。吴邪靠在窗边,手里捏着那个青铜哨子,脑子里乱糟糟的。
胖爷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了背包上。吴邪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安心——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至少身边还有个可以信任的兄弟。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张起灵站在长白山的雪地里,背后是座悬空的宫殿,云雾缭绕,仿佛真的在天上。照片下面写着三个字:“我等你。”
吴邪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照片是谁发来的?是张起灵本人吗?他真的在长白山?
他抬头看向窗外,火车刚好经过一片白桦林,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像极了海底墓里的夜明珠。他突然明白,从鲁王宫到西沙,从蛇眉铜鱼到云顶天宫,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引自己走向长白山,走向那个十年之约。
“胖爷,醒醒,”吴邪推了推他,“快到长白山了,准备一下。”
胖爷揉着眼睛坐起来:“终于到了?太好了,胖爷我早就想尝尝长白山的小鸡炖蘑菇了。”
吴邪笑了笑,把照片给胖爷看。胖爷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我操!这真是云顶天宫?悬在半空中?汪藏海这老小子是神仙啊!”
火车缓缓进站,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的声音:“各位旅客,长白山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准备下车。”
吴邪深吸一口气,拉开背包拉链,里面放着爷爷的笔记本、青铜哨子、蛇眉铜鱼拓片,还有胖爷硬塞进来的两罐牛肉罐头。
“走吧,胖爷,”他拍了拍胖爷的肩膀,“去看看那座天上的宫殿。”
两人走出火车站,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雪的气息。远处的长白山巍峨耸立,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山脚下,一个穿连帽衫的身影正站在雪地里,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把黑金古刀。
“是小哥!”吴邪的眼眶瞬间红了,拉着胖爷跑过去。
张起灵缓缓转过身,眼神比在海底墓时温和了些,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你们来了。”
“你没死!太好了!”胖爷激动地拍着张起灵的肩膀,“你这小子,害得我们担心死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吴邪——是半块玉佩,和吴邪脖子上的那半刚好吻合。玉佩合在一起的瞬间,突然发出柔和的绿光,照亮了三人脚下的雪地,那里隐约有个图案,是云顶天宫的全貌。
“这是……”吴邪惊讶地看着玉佩。
“是张家的钥匙,”张起灵的声音很轻,“能指引我们找到青铜门。”
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三辆越野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车灯在雪地里划出三道光柱。最前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阿宁跳了下来,手里举着枪,对准张起灵:“裘德考先生要见你。”
张起灵的眼神冷了下来,握紧了黑金古刀。胖爷把吴邪护在身后,从背包里摸出工兵铲:“又是你这女人!上次放你一马,还敢来捣乱!”
阿宁的目光落在吴邪手里的玉佩上,眼睛亮了:“原来钥匙在你这儿。吴邪,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做梦!”吴邪把玉佩塞进衣服里,“有本事自己来拿!”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吹了声口哨,尖锐的声音在雪地里回荡。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骚动,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是长白山的雪狼,被哨声吸引过来了。
阿宁的脸色瞬间惨白:“你疯了!这里是禁猎区!”
“是你们先闯入的。”张起灵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滚。”
雪狼们缓缓逼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阿宁的手下纷纷举起枪,却没人敢先开枪。僵持了几分钟,阿宁终于咬了咬牙:“我们走!”
越野车绝尘而去,雪狼们也渐渐退回树林。胖爷拍着胸口:“我的乖乖,小哥你这招也太绝了!”
张起灵没理会他,只是看着长白山的方向:“天亮就出发。青铜门只在月圆之夜打开,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吴邪望着那座巍峨的雪山,突然觉得所有的恐惧和迷茫都消失了。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不管三叔和张起灵的秘密是什么,他都要走下去。因为这不仅是爷爷和汪藏海的宿命,也是他的。
月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朝着云顶天宫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无尽的黑夜,身前是未知的前路,但只要彼此还在身边,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而那座悬在云端的宫殿,正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有人揭开它最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