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饭店的后巷堆着半人高的垃圾桶,馊臭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呛得吴邪直皱眉。解雨臣扔过来一件黑色风衣:“穿上这个,门卫认不出。”他指尖转着铜钱,粉色衬衫的袖口沾着点血迹,“霍老太太的人已经被我引到前门了,你们从后门走,车在巷口等。”
“谢了。”吴邪拽着high少往巷尾跑,陈丞澄紧跟在后,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刚拐过拐角,就见几个黑衣保镖堵在巷口,手里的电棍滋滋作响。
“操!还有埋伏!”吴邪抄起墙角的板砖就要冲,却见一道蓝色身影突然从墙头跃下,黑金古刀划破夜色,只听“哐当”几声脆响,保镖手里的电棍全被劈成了两半。
“小哥!”吴邪又惊又喜,张起灵的连帽衫沾着尘土,显然刚经历过打斗,“你怎么在这儿?”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拽住吴邪的胳膊往巷外冲。保镖们反应过来,嘶吼着追上来,却被他反手甩出的几颗石子打中膝盖,纷纷倒地哀嚎。
“胖爷我断后!”王胖子突然从垃圾桶后跳出来,手里挥舞着根拖把杆,“你们先走,别管我!”他故意把追兵往另一条巷子引,拖把杆抡得虎虎生风,嘴里还嚷嚷着,“来啊!胖爷我……哎哟!”
“快走!”张起灵将吴邪推上巷口的面包车,自己则守在车门边,古刀横握,眼神冷得像冰。司机一脚油门,面包车冲了出去,后视镜里,胖子被保镖们按在地上的身影越来越小。
“胖子他……”吴邪急得想跳车,却被陈丞澄按住肩膀。
“现在回去就是送死。”她递过来一瓶水,眼神有些闪烁,“解雨臣说会想办法救他,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面包车在胡同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废弃的工厂外。陈丞澄说去买吃的,让吴邪和high少在车里等着。两人累得靠在座椅上打盹,不知过了多久,吴邪被一股刺鼻的气味呛醒——是乙醚!他刚想捂住口鼻,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手脚被粗麻绳捆着,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仓库的天窗透进微光,照亮了陈丞澄冰冷的脸。她手里把玩着那条蛇眉铜鱼,身后站着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袖口绣着个陌生的徽章。
“你不是陈丞澄。”吴邪的喉咙又干又疼,声音嘶哑,“你是谁?”
“聪明。”假陈丞澄笑了,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陌生的脸,眼角有颗痣,“我叫阿宁,是裘德考先生的助理。本来想从你身上骗到铜鱼,没想到你在新月饭店得罪了霍家,计划全泡汤了。”
“裘德考?那个境外盗墓贼?”吴邪心头一沉,“你绑架我们想干什么?”
“很简单。”阿宁踢了踢他的腿,“让你三叔拿第三条蛇眉铜鱼来换,否则……”她掏出把匕首,在high少眼前晃了晃,“你这朋友的手指,就别想要了。”
high少吓得浑身发抖,却梗着脖子喊:“别想威胁天真!我们老九门的后代……”
“闭嘴!”阿宁的匕首划破high少的手背,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警笛声,夹杂着新月饭店保镖的怒吼:“裘德考的人在里面!”
阿宁脸色骤变,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撤!”她临走前,将蛇眉铜鱼狠狠砸在吴邪面前,“告诉吴三省,三天后,西沙海底墓见!”
仓库的门被撞开,新月饭店的保镖冲进来,看到被捆的吴邪,立刻就要动手。“住手!”霍秀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穿着粉色的运动服,身后跟着霍家的管家,“我奶奶说,放他们走。”
保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退了出去。霍秀秀解开吴邪身上的绳子,递过来一张创可贴:“high少,忍着点。”她捡起地上的蛇眉铜鱼,用纸巾擦了擦,“我奶奶说,这铜鱼的鳞片里藏着西沙的坐标,和沈万三的墓有关。”
“沈万三?”吴邪愣住了,“明朝那个首富?他的墓怎么会有蛇眉铜鱼?”
“老九门的人都知道,沈万三帮朱元璋挖过墓,手里有不少稀奇玩意儿。”霍秀秀把铜鱼塞给他,“我奶奶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去西沙送死,但她说……张起灵在西沙等你。”
提到张起灵,吴邪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为什么总在这些地方出现?他到底是谁?”
“可能……是守墓人吧。”霍秀秀的眼神有些复杂,“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张家世代守着海底墓,每一代继承人都叫张起灵。”
仓库外传来汽车喇叭声,解雨臣探进头:“胖子放出来了,在车里闹着要吃卤煮。”他看到吴邪手里的铜鱼,笑了笑,“第三条在西沙的沉船里,不过那里不止有蛇眉铜鱼,还有‘它’的人。”
“‘它’到底是什么组织?”吴邪追问。
解雨臣的笑容淡了些:“等你集齐三条铜鱼,自然会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北京,新月饭店的人还在到处找你。”
霍家的私人飞机在凌晨起飞。吴邪靠在舷窗上,看着北京的灯火渐渐缩小成星点。胖子在旁边呼噜打得震天响,high少捧着平板电脑查沈万三的资料,嘴里念念有词:“传说沈万三的墓在海底,用金砖铺地,还有人鱼守着……”
“人鱼是假的,尸蹩是真的。”吴邪揉了揉太阳穴,蛇眉铜鱼在口袋里硌着大腿,鳞片的纹路像某种密码,刻在皮肤上一般。
回到杭州时,吴山居的木门上挂着把新锁。吴邪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显然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他刚放下行李,就接到老海的电话,那老头的声音在听筒里抖得像筛糠:“小吴老板,你可回来了!最近有伙人在打听蛇眉铜鱼,出价高得吓人,还说……还说西沙那边捞出了点东西,和你爷爷有关。”
老海的古玩店藏在巷尾的拐角,玻璃柜里摆着些瓶瓶罐罐,最显眼的是块半露的石碑,上面刻着“明故沈公之墓”。“那伙人穿黑西装,袖口有个蛇形徽章。”老海压低声音,往吴邪手里塞了张照片,“这是他们打捞上来的,说是从沈万三的棺材里找到的。”
照片上是个生锈的青铜盒,形状和鲁殇王的紫金盒很像,盒盖上刻着条蛇,蛇眉处镶嵌着绿色的石头——是第三条蛇眉铜鱼!
“他们在哪打捞?”吴邪的心跳得飞快。
“西沙的珊瑚礁区,租了艘远洋打捞船,说是搞海洋科考,其实是盗墓。”老海咽了口唾沫,“我还听说,吴三爷也去了西沙,好像和那伙人起了冲突。”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手机想给三叔打电话,却发现还是打不通。他突然想起阿宁说的“西沙海底墓见”,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等着他自投罗网。
“小吴老板,这铜鱼你要是想出手,我认识个买家……”
“不卖。”吴邪打断他,将照片揣进怀里,“老海,帮我查西沙那艘打捞船的航线,越详细越好。”
老海愣了愣,随即点头:“没问题,不过你可得小心。那片海域邪乎得很,几十年前就有渔船在那儿失踪,说是被海怪拖走了……”
吴邪没心思听他讲传说,转身回了吴山居。他把三条蛇眉铜鱼摆在桌上——鲁王宫的那条鳞片泛着绿光,北京拍卖的那条带着海水的咸味,照片上的第三条刻着更复杂的纹路,显然年代更久远。
他用老海给的药水依次涂在铜鱼上,鳞片里的字迹渐渐显现,拼凑出完整的信息:三条铜鱼分别指向鲁王宫、镖子岭、西沙海底墓,而这三个地方,都通向同一个终点——长白山的青铜门。
“终极在青铜门后。”吴邪喃喃自语,爷爷笔记里的那句话突然有了意义。张起灵守的不是古墓,是那个藏着终极秘密的门。
high少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机票:“胖子说联系了艘渔船,明天出发去西沙。”他看着桌上的铜鱼,突然叹了口气,“天真,我们真的要去吗?感觉这一路就是在送死。”
吴邪抬头看向窗外,巷口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红光透过窗棂照在铜鱼上,像泼了层血。他想起潘子在医院的绷带,想起三叔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张起灵在鲁王宫的背影——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去。”吴邪拿起机票,指尖在“西沙”两个字上用力按了按,“爷爷说过,老九门的后代,骨头不能软。”
胖子不知何时醒了,叼着根烟靠在门框上,脸上的淤青还没消:“这才对嘛!胖爷我早就说过,西沙的宝贝够咱们吃三辈子!”
吴邪笑了笑,将三条铜鱼收进防水袋,贴身藏好。他知道,这一去西沙,等待他们的绝不止是沈万三的墓,还有裘德考的人,有“它”的势力,或许还有更多关于张起灵的秘密。
但他别无选择。就像蛇眉铜鱼的鳞片,只有凑齐了,才能看清完整的图案。而他的使命,就是揭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不管前方是青铜门,还是更深的黑暗。
夜色渐深,吴山居的灯亮到了天明。吴邪坐在爷爷的太师椅上,翻看着老海送来的西沙海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小小的岛屿,旁边写着三个字:珊瑚礁。
那里,就是他们的下一站。
渔船的汽笛声在黎明时分响起,像一声悠长的号角,拉开了西沙历险的序幕。吴邪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近的蓝色海域,突然觉得口袋里的蛇眉铜鱼开始发烫,像三颗跳动的心脏,指引着他,走向那片未知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