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尧脸上的微笑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看来南宫小姐告诉了你不少秘密。可惜她没机会告诉你,每次转移都会损失一部分记忆和人性。”他缓缓举起武器,枪口稳稳对准卓倾城的心脏,“不过没关系,等你们变成尸体,我会亲自从你们的脑组织中提取出完整密码。”
卓倾城的大脑在飞速计算:潜艇距离三十米,中间隔着至少十个武装士兵,每个人的站位、武器型号都在他脑海中形成三维模型。
身后的南宫蝶微弱地动了动手指,指尖在他脚踝处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代表“准备就绪”。她还活着,还在战斗,从未放弃。
“你知道吗,赵慕尧。”卓倾城突然笑了,眼角的伤疤因这笑容而显得格外凌厉,“南宫这辈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别人低估她。”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南宫蝶突然暴起。虽然动作因伤势和低温而迟缓,像生锈的机械,手腕转动的弧度却分毫不差。两声枪响在空旷的码头响起,清脆得像冰面碎裂,最近的两位士兵应声倒地,眉心各有一个血洞。
与此同时,卓倾城掷出的微型Emp炸弹在半空炸开,幽蓝色的电光一闪而逝,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灵,士兵们的夜视仪、通讯器和枪械保险都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即陷入死寂。
黑暗中,卓倾城弯腰抱起南宫蝶,向着潜艇狂奔。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带着破空的锐响,一发子弹擦过他的右腿,剧痛瞬间袭来,血迅速浸透了作战裤,但他没有丝毫停顿。
南宫蝶在他怀中继续射击,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夺走一个追兵的生命,枪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像死神的鼓点。
当他们终于跌跌撞撞地冲进潜艇舱门,卓倾城用尽全力按下关闭按钮。厚重的金属门缓缓闭合,最后一刻,他们看到赵慕尧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在门外闪现,嘴里还在嘶吼着什么,但声音很快被隔绝在门外。
潜艇自动启动下潜程序,幽蓝的指示灯亮起,舱内传来液压系统运作的低鸣。潜艇缓缓沉入漆黑的湖水中,将身后的枪声与火光彻底隔绝。
卓倾城瘫坐在控制台前,右腿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染红了脚下的金属地板。
南宫蝶挣扎着爬到他身边,用颤抖的手撕开急救包,笨拙却仔细地为他包扎。
“涅盘协议……第二阶段……”她喘息着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伤口,疼得额头冒汗,“你启动了?”
卓倾城点点头,用没受伤的左腿支撑着身体,伸手在控制台上输入一组坐标:“所有赵慕尧的已知据点都已被卫星标记。四十八小时后,量子导弹会同时摧毁它们。”他调出导航图,代表潜艇的红点正在缓慢向北移动,“我们先去瑞士,找到原始样本,彻底终结这一切。”
南宫蝶虚弱地靠在他肩上,呼吸渐渐平稳,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她的手指划过控制台上的按钮,那是她曾经亲手设计的布局。
“我以为你死了。”卓倾城低声说,指尖轻抚过她瘦削的脸颊,“在基地爆炸的第七天,我差点就启动了同归于尽的程序。”
南宫蝶微微抬头,用冰凉的唇蹭了蹭他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蝴蝶……总要破茧重生……”她的手指与他的交缠,掌心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这次……换我掩护你了……医生……”
潜艇在漆黑的湖水中无声穿行,向着北方驶去。阿尔卑斯山的暴雪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
控制台的微弱灯光下,卓倾城看着怀中渐渐睡去的南宫蝶,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心中那片空了三个月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他们的复仇之路还未结束,但至少此刻,他们又回到了彼此身边——背靠背,心跳同步,如同以往每一次出生入死。
舷窗外,深水中的发光生物如星辰般闪烁,在漆黑的海水中划出一道道荧光轨迹,仿佛在为这对历经生死的伴侣点亮前路,直到黎明刺破黑暗。
御湾别墅的腊月清晨,寒气像无数根细针,扎得窗玻璃都微微发颤。霜花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蔓延,勾勒出繁复如冰雕的纹路,将窗外的雪景晕染成一片朦胧的白。
怀孕两个月的贺兰纪香站在窗前,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水痕。自从一周前接到姐姐南宫蝶可能遇难的消息,她的世界就像被投入了冰窖,夜夜被噩梦缠绕,梦里总有姐姐浑身是血的模样,惊得她一次次从床上坐起,冷汗浸湿了睡衣。
“香姐,您都在这儿站半个钟头了,该回房歇着了。”井柒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把牛奶递过去,轻声劝道,“医生说您现在得格外注意,不能受凉,更不能胡思乱想。”
贺兰纪香接过牛奶,指尖传来的暖意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她轻轻摇头,刚想说“再等等”,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疼得她瞬间弯下腰,脸色“唰”地变得煞白,手里的牛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毯上,乳白色的液体溅开一小片。
“香姐!”井柒吓得魂都飞了,慌忙伸手扶住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您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医生!”
“没事……别慌。”贺兰纪香靠在井柒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紧紧按住小腹,“就是孩子……踢得厉害……从昨晚开始就没安生过……”她的话突然卡住,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盯住窗外那片白茫茫的庭院。
别墅雕花的铁艺大门外,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正一步一晃地挪过来。他们的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栽倒在雪地里,却又执拗地向着别墅的方向靠近。
“姐姐……”贺兰纪香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几乎要被寒风卷走。下一秒,她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是姐姐!南宫蝶回来了!南宫蝶回来了!”
这声尖叫像一颗投入沸水的石子,瞬间让整个沉寂了一周的别墅沸腾起来。
贺兰桓,这位平日里沉稳持重的贺兰家长子,第一个从客厅冲出去,脚上还穿着拖鞋,连件御寒的外套都顾不上披,凛冽的寒风刮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丰苍胤正埋首在书房的文件中,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椅子被他带得向后滑出老远,他几步就冲出书房,慌不择路间差点撞翻走廊拐角那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幸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瓶身,才没让它摔成碎片。
外公贺兰震天老爷子拄着手杖从茶室里出来,平日里稳健的步伐此刻快得像一阵风,手杖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急促声响。
外婆林婉清跟在后面,双手合十不停念着“阿弥陀佛”,眼角的皱纹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当众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冲到院中时,正看见卓倾城单膝跪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将南宫蝶放在雪松下的长椅上。
两人都伤痕累累,南宫蝶的左肩渗出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深褐色,把原本精致的衣衫染得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