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苍胤看着她重新亮起的眼神,那里面有疼痛,有担忧,却唯独没有了恐惧。他突然明白了,刚才那个在医疗舱中痛苦挣扎的女人,此刻已彻底变回那个能与他并肩作战的贺兰家继承人,那个骨子里流淌着不屈血脉的战士。
他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去,战术靴在地面碾出沉稳的声响:“那就让他们看看,惹错了人,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
前方的石门在青铜钥匙的触碰下发出沉闷的嗡鸣,缓缓向上升起,露出后面弥漫着浓郁白雾的通道。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双金色的眼睛正缓缓睁开,像暗夜里点亮的星辰,那是贺兰家守护了百年的秘密——被“死亡之花”视为天敌的“守界者”军团,终于等来了能号令它们的主人。
贺兰纪香深吸一口气,腹中的暖意与她的心跳逐渐同步,形成一种奇妙的共鸣。这一次,她不再是等待被保护的猎物,而是手握利刃的猎手。
“走吧。”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破茧重生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钢,“该让‘彼岸花’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了。”
丰苍胤与她并肩前行,三胞胎紧紧跟在贺兰辞身后,芽芽还不时回头看向林婉清,小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林婉清拄着拐杖殿后,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却始终没有掉队。一行人踏着古老的石阶,向着弥漫着未知与希望的白雾深处走去。
身后,石门缓缓落下,将退路彻底封死,也将过去的恐惧与被动,一并隔绝在了身后。
白雾像有生命般在脚边流动,带着潮湿的腥气钻入鼻腔。丰苍胤的战术面罩不断分析着空气中的成分,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显示,这里的氧气含量比外界低三成,却含有某种未知的活性因子——与贺兰纪香掌心散发的能量波频率完全一致。
“爹爹,芽芽的手好烫。”三胞胎中最小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肉乎乎的掌心泛起金芒,那些金色曼陀罗花纹竟顺着指尖向上蔓延,在手腕处凝成小小的花环。
紧随其后的昔昔立刻调出平板,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图正以惊人的速度重组,原本属于贺兰家的标记旁,赫然多出一段与守界者匹配的新链。
“是共生反应。”林婉清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雕花拄杖在石阶上敲出“笃笃”声,像是在为这诡异的现象计数,“守界者的气息激活了孩子们体内的隐性基因,他们能比纪香更早感知到危险。”
话音刚落,芽芽突然指向左侧的雾团:“那里有东西在哭。”
丰苍胤瞬间将众人护在身后,战术匕首“噌”地出鞘。白雾中缓缓浮现出一只半透明的生物,身体像蜥蜴却长着蝶翼,翅膀上的纹路与芽芽掌心的曼陀罗如出一辙。它的左翼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墨绿色的血液正一滴滴落在石阶上,腐蚀出细密的小孔——那是“死亡之花”毒素的特征。
“是守界者的幼崽。”贺兰纪香蹲下身,掌心的金芒与幼崽的翅膀产生共鸣,“它在给我们引路。”
幼崽发出一声细微的鸣叫,转身向雾更浓处飞去,翅膀上的伤口在金芒映照下竟开始愈合。
林婉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猩红纹路趁势爬上她的脸颊,在眼角处凝成一朵微型彼岸花。她踉跄着抓住丰苍胤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前面是‘忘川渡’,只有贺兰家的血脉能踏上去,你们带着孩子先走,我来断后。”
“要走一起走。”贺兰纪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腹中的暖意突然变得滚烫,像有无数小手在推着她向前。她转头看向丰苍胤,眼神里的决绝不容置疑,“把外婆背起来,我来开路。”
丰苍胤俯身时,闻到林婉清身上的血腥味中混着淡淡的紫藤花香——那是老人年轻时最喜欢的熏香味道。他突然想起贺兰纪香说过,外婆的嫁妆里有一匣保存了六十年的紫藤花种,说是要等曾外孙出生时,种满整个禁地的庭院。
“忘川渡到了。”笙笙的声音打破沉默。前方的白雾豁然散开,露出一道横跨深渊的石梁,梁上刻满了金色符文,每一道都在微微发亮,像被星辰点亮的河流。石梁对面的岩壁上,无数双金色眼睛正静静注视着他们,守界者军团的成年体终于显露出全貌——有的如巨狼般匍匐,有的似雄鹰般展翅,额间的曼陀罗印记在雾中明明灭灭。
芽芽突然挣脱贺兰辞的手,光着脚丫跑上石梁。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古老符文竟顺着她的脚印亮起,在身后织成一道金色光网。
“哥哥快跟上!”她回头招手时,手腕上的曼陀罗花环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粒融入石梁,原本只有半米宽的石梁竟向外拓宽了两倍。
“血脉的力量能改写禁地的规则。”林婉清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当年你曾外公就是这样带着我走过忘川渡的,那时他的手心也冒着这样的金芒。”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可惜他没能走到头,就在石梁尽头……被‘彼岸花’的人暗算了。”
丰苍胤背着林婉清踏上石梁时,符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像踩碎了一地星子。
贺兰纪香紧随其后,腹中的悸动与石梁的震颤完美同步,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沉睡在岩壁里的守界者正在欢呼——为等待了百年的新主人,也为血脉延续的奇迹。
石梁尽头的雾中突然传来异动,丰苍胤的热成像仪上闪过十几个橙红色热源。他迅速将林婉清交给贺兰纪香,战术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圈:“是‘彼岸花’的先锋队,他们绕过了主厅的阵法。”
“让他们来。”贺兰纪香突然抬手,掌心的金芒直射向岩壁。那些蛰伏的守界者瞬间苏醒,巨狼的咆哮震得雾团翻滚,雄鹰展开的翅膀遮天蔽日。她低头看向腹中,轻声说:“孩子们,让他们看看,我们贺兰家的人,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容器。”
林婉清靠在她肩头,看着那些冲过来的黑衣人被守界者撕碎,突然笑了。猩红纹路已蔓延到她的唇边,却没能掩盖那抹释然的笑意:“父亲,您看到了吗?我们的血脉,比你想象的更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