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阴影彻底吞噬的刹那，时空兽的前爪已破空而至。叶凡的瞳孔收缩成针尖——那爪尖漩涡里翻涌的陵寝轮廓，与三日前他们因追袭黑煞门余孽而坠落的无名陵寝分毫不差。
内天地星图灼烧的刺痛顺着识海蔓延，前世被暗算时的心悸突然涌上来，他却在这瞬间笑了。
“苏姑娘，《断魂》第三段。”他声音压得极轻，太初剑嗡鸣着震开护体剑气，“林师妹，等霜儿的山河纹覆盖它左前肢时，刺喉。”
苏倾雪指尖的蓝焰银针尚未掷出，闻言眼尾微挑。她本已将最毒的“蚀骨钉”藏在袖底，此刻却依言将玉笛抵在唇间——这少年总在危险时精准抓住她的破绽，就像三个月前她故意在他茶里下“七日醉”，他却笑着说“倾雪的毒，该用《阳关三叠》解”。
笛声起时，她瞥见叶凡左手按在九霄环佩上，内天地溢出的灵气正顺着琴弦往她经脉里钻，那是在帮她稳住因为紧张而微颤的指尖。
林昭月的剑气银龙本已凝在半空，听到“刺喉”二字，握剑的手突然紧了紧。她修炼的“太初剑典”最忌心浮，可此刻心口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雪兔——自上月在苍梧山巅被他用自创的“星陨剑诀”破了她的“银河九斩”，这还是她头回听他直接下指令。
剑气银龙突然转了方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正正罩住时空兽左眼的旋涡。
楚红妆的黑血刚弹到半空，金头蛊却突然扑棱着撞向她额头。她咬牙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刹那终于看清——那些从她袖中涌出的蛊虫，竟有一半在往时空兽鳞甲的云纹里钻！
“小祖宗们想认主？”她低笑一声，指尖黑血凝成的蛊印突然炸开，所有蛊虫同时发出尖锐嘶鸣，最前排的金头蛊更是一头扎进时空兽右爪的旋涡，“吃了这大家伙的血肉，看你们还挑不挑食！”
秦挽霜的山河图玉牌正贴着眉心发烫。她能清晰感知到时空兽每一步踏碎的地气脉络，左手悄悄勾住叶凡的衣袖往身后带了半步——这是她在朝堂养成的习惯，再危险的局面也要护着最该存活的人。
当山河纹刚爬上时空兽左前肢时，她突然咬破唇珠，鲜血滴在玉牌上，“昭月，现在！”
时空兽的怒吼震得树冠簌簌落叶。它左眼的旋涡被剑气银龙搅得扭曲，右爪的金头蛊正疯狂啃噬着旋涡边缘的空间壁垒，左前肢的山河纹突然爆发出金光，像道枷锁锁住了它的动作。
叶凡等的就是这一瞬。他反手将九霄环佩抛向空中，琴身流转的星芒与内天地星图共鸣，太初剑在他手中燃起青色火焰——这是他融合叶家“焚天诀”与苍梧“太初剑典”自创的“星焚剑诀”，前世问道境时都未完全参透的招式，此刻竟在生死关头被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推演出了完整脉络。
“刺！”
苏倾雪的笛声陡然拔高，《断魂》第三段的尾音裹着蚀骨钉穿透时空兽的咽喉；林昭月的剑气银龙化作万千细剑，全部扎进它左眼旋涡；楚红妆的蛊虫群突然聚成毒雾，顺着它张开的血盆大口灌了进去；秦挽霜的山河图在半空展开，将时空兽的右爪死死困在空间褶皱里；墨流苏的短刃不知何时染了幽蓝毒，正从另一侧刺向它后颈的青铜鳞片。
叶凡的太初剑最后出鞘。青色剑焰精准刺入时空兽腹部——那里的云纹鳞甲正随着它的喘息微微起伏，是内天地星图告诉他的致命弱点。
剑刃入体的瞬间，他感知到时空兽体内翻涌的不是鲜血，而是浓稠的时空乱流，其中竟裹着三日前他们在陵寝里找到的半块玉髓！
“原来那老仆偷的玉髓，被这畜生吞了。”他低喃一声，太初剑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时空乱流连同玉髓一起灼烧成虚无。
时空兽的嘶吼戛然而止。它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震得众人踉跄后退。楚红妆的蛊虫群立刻扑上去啃食血肉，金头蛊却叼着半块焦黑的玉髓飞回她掌心，小脑袋直往她脖子里钻，显然是在邀功。
“搞定了？”墨流苏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时空兽的还是自己的，短刃上的幽蓝毒正滋滋腐蚀着地面。
叶凡没说话。他蹲下身，指尖触碰时空兽腹部的云纹鳞甲——那些纹路竟与他们坠落陵寝的地砖完全一致。
内天地星图突然开始旋转，这次指向的不是东南方，而是正前方的密林深处。
“走。”他将太初剑收入剑鞘，弯腰捡起半块玉髓，“它撞开的不只是树林，是陵寝和这方小世界的连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密林深处的树木突然自动分开，露出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古老石碑。碑身布满裂痕，刻着的符号似文非文，却让叶凡的内天地泛起熟悉的波动——那是前世他在问道境时，于天道碎片里见过的“时空铭文”。
“这是...”林昭月的剑尖轻轻划过碑身，剑气竟被铭文吸得干干净净。
“可能是出口，也可能是另一个入口。”叶凡指尖按在铭文上，内天地的灵气顺着接触点涌进石碑，裂痕里突然渗出幽蓝光芒，“跟我来。”
秦挽霜将山河图玉牌收进怀中，目光扫过众人染血的衣襟，最终落在叶凡握着玉髓的手上——那是她在陵寝密道里见过的纹路，也是三日前黑煞门追杀他们的原因。
她没说话，只是将软甲的金丝又紧了紧，默默走在队伍最前端。
苏倾雪的玉笛还沾着时空兽的血，她却突然轻笑一声，将染血的发丝别到耳后：“叶公子，要是这石碑后面藏着更厉害的东西...”
“那便再打一场。”叶凡回头，月光落在他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锋芒，“但这次，我们不会输。”
众人沿着石碑指示的方向前行。越往密林深处走，雾气越浓。起初只是沾湿衣角的薄雾，渐渐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
当秦挽霜的山河图都无法穿透雾气时，叶凡突然停住脚步。他听见前方传来水流声，很轻，却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像极了前世他在长生秘境里听过的“时空之河”。
“小心。”他低声提醒，太初剑再次出鞘。
雾气中，隐约有轮廓在蠕动。那轮廓像极了方才的时空兽，却又多了几分...人的影子？
（浓雾深处，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缓缓转身，他腰间挂着的半块玉髓，与叶凡手中的那半块，正发出刺耳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