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藤蔓摩擦岩壁的沙沙声中，叶凡的靴底碾过一片带血的碎石。营地的篝火仍在跳动，三重困灵阵的青芒在四周流转，宛如一圈发光的茧将众人包裹其中。
苏倾雪先一步将阿凯放在铺着兽皮的石台上，少年后颈的幽绿鬼火仍在明灭。她指尖掠过他发烫的额头，发间的珍珠步摇随之轻颤：“暗物质侵蚀没停。”
林昭月的剑穗扫过叶凡手背时，他才惊觉自己掌心还在渗血。方才震碎银白光束的余劲顺着剑脊窜上来，此刻整条手臂都在发麻。但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楚红妆身上——那丫头正蹲在石台前，指尖戳了戳阿凯渗血的指甲，发间的金蚕蛊突然振翅，在她耳侧绕出一道金线：“蛊虫说，他灵海里有团黑雾，像被人用线牵着。”
“和裂缝共鸣的频率。”秦挽霜的甲胄发出轻响，她摘下头盔，露出额角未擦净的石屑。定风鼎悬浮在她掌心，表面的雷纹正随着裂缝的轰鸣明灭，“方才在洞里测到的波动，和阿凯灵识紊乱的节奏分毫不差。”她抬眼看向叶凡，眼底映着篝火，“你说营地的困灵阵能争取时间，现在呢？”
叶凡没有立刻回答。他解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的琴身依然带着灼人的温度。内天地里，老桃树的新芽已经完全枯萎，年轮却比之前多了三道——天人内天地正在推演，将方才的银白光束、黑液里翻涌的银甲、星穹文的“融星者”，全部拆解成丝线缠绕在树干上。
他摸了摸环佩的弦，清音荡开时，藏在怀里的古老卷轴突然发烫。那是三天前在山神庙梁上发现的，泛黄的绢帛上画着扭曲的星图，边角还沾着暗红血迹。此刻绢帛上的纹路正随着裂缝的轰鸣亮起微光，叶凡展开时，苏倾雪的影子已经覆了上来：“这是……星穹文？”
“天道裂缝。”叶凡的指尖停在一行歪扭的符号上，内天地的推演突然加速，前世记忆里破碎的天道碑碎片浮现在眼前——他曾在一个将死的问道境大能识海里见过类似记载，“传说中连接不同世界的门户，能吞星辰，融法则。但每开一次，就会引动两界的‘融星者’。”他抬头时，看见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尖垂着的冰晶在篝火里泛着冷光。
“融星者？”云影突然开口。这个总是沉默的青年此刻眼眶仍红，方才阿凯抓伤他的手背还在渗血，但他的战刃已经收进鞘里，“在我们世界，融星者是吞噬其他世界本源的怪物。”他身旁的雷鸣握紧了战刃，金属摩擦声如同刺耳的尖叫：“所以裂缝里的银白光束，是在找融星者？”
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嗡鸣。她猛地抬头，发间的蛊虫全部振翅，在众人头顶聚成黑团：“裂缝方向！”
叶凡的内天地里，老桃树的年轮咔地裂开一道细缝。他抓起九霄环佩冲向营地边缘，风卷得篝火噼啪作响，照见远处山壁上的裂缝比方才更宽，暗红光芒里翻涌着星芒，像只正在睁开的眼睛。
“我去探。”林昭月的剑已经划破风，却被叶凡伸手拦住。他能感觉到她手腕的温度，像块烧红的铁，“用内天地护着。”他转头对苏倾雪笑了笑，“你吹《定魂曲》，昭月守左，红妆的蛊虫探路，挽霜用定风鼎锁波动。”
苏倾雪的短笛已经抵在唇边，清越的笛音裹着甜香漫开时，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涌出温热的力量。他闭了闭眼，将天人合一的天赋催到极致，掌心的九霄环佩泛起青光——这是前世用了三百年才悟透的护持之法，此刻却因内天地的推演变得流畅如呼吸。
指尖触到裂缝的瞬间，他听见了星辰碎裂的声音。暗红光芒突然变得透明，叶凡的视线穿透裂缝，看见一片翻涌的星海。无数银白光束在星海里穿梭，像是在寻找什么。而在最深处，有团漆黑的影子正在蠕动，每动一下，就有星辰被吞进肚里——那影子的轮廓，和阿凯灵海里的黑雾一模一样。
“叶郎！”苏倾雪的笛音突然拔高，叶凡的指尖被烫得缩回。裂缝剧烈震动起来，山壁上的碎石如暴雨坠落，楚红妆的蛊虫发出尖叫，有几只甚至当场爆成血雾。林昭月的剑划出冰墙，替众人挡下飞石；秦挽霜的定风鼎雷光暴涨，将波动锁成一个光茧。
然后，那道身影就这么冲了出来。银白战甲沾着星屑，长剑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的战靴碾碎碎石时，叶凡闻到了熟悉的血锈味——和前世天道碑碎裂时飘在空气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谁？”林昭月的剑指向对方咽喉，冰晶在剑刃上凝结成霜。
“雷鸣。”对方的声音像金属相撞，他的长剑垂向地面，却没有收进鞘里，“异界守护者。我们那的空间裂缝……被融星者撕开了。”他抬头时，眼底映着综武的月亮，“我追着它过来，就到了这里。”
云影突然上前一步，他的战刃与雷鸣的战甲相碰，发出清响：“你的战纹……和我家乡的守星卫一样。”
雷鸣的目光扫过云影，紧绷的肩背突然松了松：“原来还有人过来了。”他看向叶凡，“你们这的裂缝，和我们那的是同一条。融星者在找能打开长生之门的钥匙。”
“长生之门？”秦挽霜的甲胄发出轻响，她的指尖在石台上敲出节奏，“和星穹文里的‘长生之门将启’有关？”
叶凡没有说话。他的内天地里，老桃树的年轮正在疯狂生长，将“融星者”、“长生之门”、“异界守护者”这些词全部串成线。九霄环佩在他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那道裂缝深处的星芒又亮了几分——比之前更急，更躁，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撞门。
“裂缝在动。”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落在她鼻尖，小脑袋朝着裂缝方向点个不停，“比刚才……更凶了。”
叶凡握紧九霄环佩。他看向众人：苏倾雪的短笛还在唇边，林昭月的剑霜结到了剑柄，楚红妆的蛊虫在她发间排成战阵，秦挽霜的定风鼎雷光流转，云影和雷鸣的战刃已经出鞘。
“走。”他说，声音被裂缝的轰鸣扯得支离破碎，“去裂缝那。”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九霄环佩上新增的刻痕——那是内天地推演时自动生成的破阵之法。而在他们身后，裂缝的星芒突然暴涨，像有人在门后重重撞了一拳。某种东西，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