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很难不多想。
所以,把她留在行宫,除了萧熠嘴上的那些理由,还因为怕她坏了他的好事吗?
宁安很不舒服。
有暗卫去查了之前宁安去相看过,王公子的那个宅院,结果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他们的人在那儿守了几个时辰,并无任何发现。
宁平也去军中打听了一圈。
带回来的消息是,皇上五天前封了一位妃,封号“嘉”。
是镇国大将军郭家的嫡女。
“老将军带着满门儿孙常年驻守边关,这是皇上对他们的体恤。”
郭家女,并不是这次千金宴选出那八位的其中之一。
这个时候入宫,显然萧熠是早有想法和安排了。
宁安:“所谓的宠妃是她吗?”
“暂时尚未打听到。”
宁安就这么回了行宫。
第一件事,她就找了锦绣,“宫里新封的妃,给我讲讲?”
结果,锦绣也是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这是今生第一次,宁安感受到那种和前世被禁锢暗室里类似,无边无际的寂寞……
圣上送来的那些瓜果,她看着酸涩,一口都不想吃,全都分发了下去。
心情不好,她一人划船游湖时,突然开始清醒。
疯了!
现在的她,活像后宫那些等皇上出现的怨妇。
她正在变成她讨厌的那些人!
她为什么要这般在意?
他是皇帝,全天下女人最多的男人。
她的身体已不自由,若将心也加上枷锁,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开怀!
男人?
有用吗?
看看她的娘!
曾经的爹娘也恩爱过。
可在权势地位之前,那所谓的恩爱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她如何能辜负?她要报仇,要有能力保护家人,至少要让心得到自由。
她本就没指望依靠别人。
她得自己努力啊!
皇帝的宠爱只能是工具,绝对不可以是追求!
如醍醐灌顶,宁安一下就将萧熠抛诸脑后。
她索性跳进了行宫湖里,潜下水去。
她在湖中练习憋气,这一憋,便是足足二十多息。
这可吓坏了岸上的宫人们和暗卫们。
如意锦绣纷纷下水,可湖中找人并不容易。
岸上众人团团转。男人们没法下水,已经开始准备拉网救人。
这时,宁安冒头了。
见她好好的,一众侍卫暗卫又全都背过身去。
宁安冷笑。
“都离我远点!”她对着与她四目相对的清风。
就是想要出口气。
这些日子,只要是身边伺候的,她哪个不是用银子和真心相交?虽说他们只效忠萧熠,但宁安多少有些被辜负的难过……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
又到每三天一次,她可以出宫的日子。
这三天,皇帝并没来。
而她的月事也没来,且身体并无任何月事前的不适。
这天,她和宁平再次四处看宅。只可惜,有了之前王公子宅子的珠玉在前之后,现在她不管相看哪家,都觉得相去甚远,没法入眼。
宁平有公务,要回大营。
宁安便与他告了别,回了那个四年多没回的“家”。
唐府。
唐易之匆匆忙忙迎了出来。
“你夫人呢?已经杀了还是已经休了?”宁安挑眉问到。
唐易之一咳,“不曾。”
“那你的三万两,准备好了?”
“也……不曾。”
宁安下巴微微抬起。所以上次的交易还是没成。
“明白了。”
宁安刚刚还带了微笑的面容瞬间急转,“既如此,本宫前来,为何就你一人前来相迎?你家夫人呢?”
唐易之赔笑,“夫人她不太舒服,今日没法前来……”
“病了也得请安!”宁安打断,“否则本宫治她一个藐视皇妃之罪!”
唐易之似乎有话要说,请宁安借一步说话。
但宁安坚持要戴氏来请安。
她手指一个婆子,“你,去告诉戴氏,如若半刻钟内,她不到我跟前,我这就去找唐静舒的麻烦!我虽人不在宫中,但安排一两个人手送她‘礼物’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婆子顿时飞快小跑离开。
怕宝贝女儿遭殃的戴氏跑不动,坐了轿子过来的。
到这儿时,刚好过了半刻钟。
宁安一挥手,如意就上前,给了戴氏三个耳光。
理直气壮:治她的不敬之罪。
宁安就是来找茬的。
“走!去堂屋!”
唐易之与戴氏一个对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堂屋,宁安上座。
很可笑,虽是表亲身份,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家中真正的血亲,没人敢说一句不。
宁安手指戴氏,“跪下!”
戴氏没有诰命,面见有品级的宫妃,当跪!
戴氏不敢作妖,只得跪了。
然而宁安却没有立即叫起,而是道:
“把家里其他所有人都喊来,给我请安。”
皇妃驾到,一切理所应当。
“还是半刻钟时间,谁敢不到,就治谁的罪!”
她早该来了!
趁着她的户籍还没从唐府分出去,怎么也得出口恶气先!
大概是有了戴氏的前车之鉴,纵使唐家上下所有人面上都写满了不愿意,可他们还是很快就到了。
唐易之在内的众人刷刷刷的跪了一地。
其中还包括了唐易之与戴氏的两个儿子,以及两个庶女。
“好好叩下去!”宁安道。
众人气得牙痒痒,也未敢有任何的表露,叩拜再叩拜。
山鸡变凤凰,自家的真王妃栽了,有什么办法?他们只能认了。
只是……
只是……
只是……
当他们抬起头时,却很难收住脸上精彩的表情。
此时此刻,刚刚唐宁安坐的主座上,已经不见人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灵牌。
众人眯眼一看,竟是秦氏!秦氏的灵牌!
晦气!
卑贱!
造孽!
作死!
他们竟然这么跪在秦氏跟前?
那个乡巴佬?
一群人顿时炸的炸,跳的跳,吓的吓,喊的喊……
乱了套!
唐易之原地起跳,戴氏亦是。
可这夫妻俩皆是后膝一酸,被如意的两枚铜板打中,再次跪地。
“你们一个两个,不该跪吗?”宁安怒喝。
若戴氏是主谋,这一屋子的人便全是帮凶!
一条人命,在他们跟前真的如若草芥吗?
如何不该跪?
宁安捧起令牌,坐回主座。
一屋子的人欲起不敢起,瞥见唐易之和戴氏怎么都站不起来,也不敢做那第一个出头鸟。
虎落平阳被犬欺,忍吧!
这时,一声不和谐的“噗嗤”传来。
宁安扫眼,没发现是哪个,差点以为是幻听了。
……